周培青再也没忍住笑,狠狠点了点头。
“有照片没有?让我看看。”
他这是替周知源说的。
周元帅本还在分析方毅下一步的行动线路,抬头看见周培青进来,听见佩雷斯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他儿媳妇生孙女了,当即晃了晃一夜未眠的脑袋。
半空中一个裹在包被里的婴儿睡得十分甜美,眼睛鼻子都露出一股可爱的憨态。周元帅绷了几天的脸终于绽出点儿笑模样儿,却是一笑就赶紧憋住了,教训儿子:“这是什么地方,放了你一天假就开始玩忽职守。”
周培青知道他爸的脾气,也知道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并不计较,他刚答应了一声要往外走,坐在前面的值班接线员就说:“周少校,京郊监狱打来电话,说您弟……周培松要见您。”
屋里的人都相互看了一眼,最终看向周知源和周培青父子两个。周元帅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没有说话。周培青说:“那我去了。”
天边又是一声爆炸,这半个月来,整个第四星系的民众们都已经习惯了炮火连天的声音,从开始的对限行令的反应激烈,到后来的站在家门口围观天空放炮,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不过经历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周培青的车子停在京郊监狱门口,值班人员又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光脑身份,进行了电子准入系统的验证才放行。
他如昨日一般走过空旷的操场和弯弯绕绕的透明长廊,来到楼上的接见室,看见对面的门开了一下,周培松带着一整套电子手铐脚镣走进来。
周培青看见他这模样,先是愣了一下,问:“怎么回事?”
周培松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疲惫,张嘴就骂他:“周培青你个王八蛋。”
“怎么了?”
他着实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周培松见他装得一脸无辜,心里气得要命,要不是因为枷锁的桎梏,怕是能跳起来:“还装!昨天是不是你让管教罚我跑步?我他妈从小到大都没跑过那么远的路!因为反抗被关了一夜禁闭,连晚饭都没吃!”
“我昨天见你身体挺虚弱的,觉得你应该是缺乏锻炼,就向管教建议了一下。再说……”
他顿了一下,非常淡定地面对他弟弟愤怒的脸,“你从小想当兵,当兵的每天负重五公里、十公里都是家常便饭,何况你还没有负重,应当不算太严重的惩罚。”
周培松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我要是当兵了我也愿意负重五公里。”
“你这种想法不对,无论在哪里,都应该以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那才是一名合格的军人,而不是只有在部队的时候才这样,那是混吃等死的癞子。”
他看着周培松,眼睛里忽然有了那么点儿长兄如父的意思,“从小妈就惯着你,给你惯得无法无天,你也是时候锻炼锻炼了,咱们家没有吃不了苦的孩子。”
周培松被他教训,忽然有点还不了口,嘴张了半晌没说出话来,把脑袋别向一边。
周培青没有理会他别扭的样子,说:“淼远生宝宝了,就在昨天晚上十一点,是个女孩儿。”
周培松一愣,重复了一遍:“是个女孩儿?”
周培青点点头。
他又问:“起名字了吗?”
“还没想好,没来得及起,你有想法吗?”
周培松说:“又不是我女儿,我有什么想法?”
“那算了,也就是跟你客气客气。”
周培青坐下来,问,“你今天叫我过来,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培松在那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跟你挣了二十多年,到最后才现,我竟然根本没资格跟你挣……”
“也不能这么说,反正看爸妈那意思,将来要是真走了肯定得给你留一份遗产。”
周培青坐在那儿,明明表情也是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非常欠揍。
“……”
周培松受不了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就你这德性,商淼远还爱你爱得要死要活,真不知道他图什么。”
“他就喜欢我这股劲儿。”
周培青是彻底不要脸了,“小时候我要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现在给你道个歉,我那时候肯定是故意的,你也没多想。”
“……”
周培松决定放弃跟他叙旧,主动提起方毅的事,“之前我跟方毅之间,一般都是他联系我,很少有我联系他的时候,他给过我几个通讯号码,都是临时性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并不是那种老老实实听人号令的人,所以有几次,就通过他联络我的讯号定位了他的坐标。”
周培青静静听着,没有像刚才那样插科打诨打断他的思路。
周培松继续道:“他的坐标加了十二层密,每一次几乎都不同,但后来我现了一个规律,那些坐标尽管不同,却基本都徘徊在第八星系的一个无人岛上……”
与第八星系的交涉很快开始秘密进行,除了两个星系元间的通讯往来,最重要的,还要派有能力也信得过的干将到第八星系进行实地的排查和抓捕。
佩雷斯站在统战中心的办公室里拍了拍周培青的肩膀,说:“这次就饶过你,在家好好陪老婆孩子吧。”
周培青被拍得欲言又止,想了想,最终没能说出话。
商淼远经过几天的修养,已经跟余珮回了元帅府。周培青和元帅回家的时候他正在客厅的沙上逗小朋友玩风铃,余珮则在厨房里煮营养餐,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诧异道:“怎么没打个招呼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