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裕一边比划一边问道,“上次你犯病,你哥哥好……生气。”
他不知道担忧怎么说,便扯了个自己会说的词。
古兰怡面色一苦:“没什么的,以前经常犯病的。”
她那样子,显然已经是认命了。
好在这病也不算什么绝症,只要身边时常跟着人,便不会出事。
贺裕想要安慰她两句,但是他实在憋不出更多的话来,他学习尚浅,进行日常交流已经是极限。
“今天王兄很忙,”
古兰怡坐在床边,荡着小脚,“晚上才能回来。”
贺裕巴不得他多忙一点,这样就能少折腾自己了。
“哥哥喜欢王兄吗?”
古兰怡眨着眼睛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王兄长得特别好看?”
贺裕无语。
敢情这小丫头就是看谁长得好看就喜欢谁。
她王兄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但他就是大漠里的毒蛇,皮囊虽好,但是只要惹他不痛快,那人就能吐着信子把你给吞了。
想到这儿,贺裕打了个寒颤。
他假笑道:“喜欢,喜欢。”
话中的敷衍,就连古兰怡这个小孩都感受到了。
古兰怡吐了吐舌头:“其实王兄很可怜的。”
她小嘴叭叭叭地讲了一大堆,后面的大段话贺裕只能听懂零星几个字眼,便不懂装懂地一边听一边点头。
“之前他的头还被人剪了,他最宝贝自己的头了。他刚回来的时候,因为头不好看,气得把妆匣里的红玛瑙都扔了,还是大巫给他找回来的。”
这句话贺裕能听懂大半,他还知道具体的缘由。
说起这事儿,贺裕便想起了远在京城的贺琰那小兔崽子。
可恶,怎么不把这小兔崽子流放了,让他被古兰时抓走,受自己受过的苦。
当初折磨古兰时的人明明不是自己,现在遭报应的却是自己。
贺裕揪了一把枕头上的流苏,愤愤道:“确实挺可怜的。”
他说他自己。
古兰怡又跟自己唠了半日,还是女奴提醒她要去午休了,对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看到对方去休息,贺裕也忍不住犯困了。
奇怪,明明古兰时和大巫都提醒过自己最近可能会有国王的眼线出现,他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
平日里来他寝殿的还是那么几个人。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个好觉。
殿外偶有嘈杂声,他翻了个身,揉了揉鼻子。
他是被一阵悠扬的箜篌声吵醒的。
祭祀大典最后一环是王宫夜宴,今儿还是古兰时的生辰,可得好好热闹一番。
他能听见若即若离的歌舞乐声,还有宾客吃酒欢乐的谈笑声。
宫中的帏帘都被换过了,西风掠过,引起一阵“嗤嗤”
的声音。
月光清冷,洒在殿前的石梯上,像是铺了一层银锻。
明明那么吵闹,贺裕却感觉到了席卷全身的孤寂和寒冷。
他蜷缩了下身子,裹紧了软被,脚趾勾住身下的绒毯,足缘泛着粉红色。
冷,但不至于像刚来宫中那般可怜,至少有地方取暖。
他想叫殿中的女奴给自己倒一杯热水,刚开口,就被殿外一阵喧哗声打断。
以大巫为的一批人忽然闯进了贺裕的寝殿,只见对方急得呼吸紊乱,清俊的面容上焦躁不已,黑色头巾贴着前额,分明是被汗湿了:“快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