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嫔重重磕了头,&1dquo;这事儿总归是在钟粹宫出的,嫔妾难辞其咎,请皇上息怒,责罚嫔妾吧!”
绣玥在旁边跪着,此时才弄清楚事情起因,原是皇上昨夜驾临钟粹宫,玉贵人侍寝的时候伺候婢女无意间闯了进去。这婢女虽有过错,会不会小题大做了些?皇上宠幸嫔妃的时候,殿外伺候的宫人不在少数,半夜进去端茶送水的更是大有人在,只不过这个小宫女是没经吩咐进去的,端了杯水进去给玉贵人,冲撞了而已,竟至于连累整个钟粹宫都要被兴师问罪?
绣玥不禁微微抬起头,悄悄望了望皇上。这样的皇上,又似乎不像她印象中的皇上。
她自己犯下的那些过失,若是按照今日之事来责罚,恐怕早被挫骨扬灰了。皇上明明面上凶得厉害,总是厉声地斥责她,她认一认错,服一服软,到最后也都没有动真格的治罪于她。
在某些方面,她原以为摸清了皇上的性格,有恃无恐,甚至对那些越矩的事从未放在心上过,可看到眼下的场景,天子威重,竟忍不住地心惊和后怕。
皇上每每事到最后对她的放过,竟在无意间养成了她面对帝王皇权时的逾越。
心里认得的那个皇上和眼前的帝王产生了叠影,她一时有些眼花。
&1dquo;你盯着朕看做什么?”
皇上冷不防朝她出声,绣玥吓得一愣,瞬间觉得满是被拆穿的尴尬,慌忙低头匍匐在地。她不过是偷偷瞧了瞧,还有淳嫔跪在她前面,怎就这么寸被现了呢?
颙琰愠怒:&1dquo;朕在问你话,抬起头!”
六宫皆在,天子之威自然容不得她避而不答蒙混过去,绣玥一脸难堪,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只得抬起头,堆上笑,&1dquo;回禀皇上,嫔妾身份低微,难得能见一见皇上,所以才忍不住多瞧几眼。”
颙琰哼了一声,又是她惯会糊弄的那一套,当自己是陈德那厮吗?前几天日日往养心殿里抬,哪里来的难得一见?还胆敢这样信口开河、欺君罔上!他不满地瞧着绣玥,阴着声音道:&1dquo;你这么想见朕?那就过来跪着!朕叫你瞧个够!”
&1dquo;这&he11ip;&he11ip;是、是&he11ip;&he11ip;”
当着众嫔妃的面,绣玥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皇后坐在皇上的右身侧,她向左侧移了移,跪倒皇帝身前,头垂得老低。
&1dquo;不是说想看朕?你低头做什么?”
&1dquo;皇上,”皇后从旁突然轻轻出声,插了一句道:&1dquo;皇上,还是先处置钟粹宫的事情罢。”
绣玥别提多感激皇后此时的出声给她解围,下面六宫的嫔妃都看着,她没回头,都觉得出,身后的目光都快把自己射成了筛子。
皇上经提醒,似乎也觉出些不妥,将俯视的目光收回来,重落于大殿之上,手漫不经心搭在一边,&1dquo;皇后是后宫之主,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1dquo;是。”皇后从座位上起身,&1dquo;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后宫的责任要就是侍奉皇上,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臣妾身为皇后教导不严之故,不但钟粹宫要受罚,臣妾身为中宫皇后同样责无旁贷,臣妾自请罚奉一年,日后宫中请安也会严令教导各位姐妹,务必不使再出现冲撞皇上之事。”
&1dquo;至于钟粹宫的宫女犯了大错,这样的德行实在不适合留在宫中,杖责五十之后出宫变卖为奴,玉贵人身为嫔妃对圣上大不敬,即日起降为答应,迁出钟粹宫,禁足景祺外北三所不得出,至于淳嫔是钟粹宫的主位,皇上在这,臣妾不好做主,还请皇上亲自定夺罢。”
皇后说完,站着瞧向皇帝,等待示下。
皇上没有接话,目不斜视道,&1dquo;諴妃的意思呢?”
六宫面前,这便是极大的脸面。
每每遇此情形,皇上都会多问询一句諴妃。虽然不是初次,諴妃每听到这样的问询,却还是眼神亮了亮,随后掩口笑道:&1dquo;皇上皇后皆在,这样的事儿,哪轮得到臣妾说话呀。”
皇上瞧了瞧諴妃,转回头笑而不语。
皇后在旁浅笑着给諴妃下了台阶:&1dquo;姐姐不必谦虚推辞,姐姐伴驾最久,资历最深,又是唯一的妃位,妃嫔之,本就说得。”
諴妃站起身,福了福身,&1dquo;多谢皇后娘娘。”
她转而将目光落向跪在殿中的淳嫔,嘴角上扬,&1dquo;皇后娘娘宽仁大度,嫔妾却以为此风实不可长。这后宫里的嫔妃,平日里享尽紫禁城的荣华富贵,得了宠的还要泽被家人,父母亲封官的封官,诰命的诰命,皇上如此恩遇,却连好好侍奉皇上这一条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对待皇上都敢如此不上心,如不严惩,日后岂不都要反了天么!”
&1dquo;依臣妾之见,钟粹宫奴婢大不敬,应配伊犁给兵丁为奴,家人同样配伊犁为奴,钟粹宫玉贵人不但要禁足,且应问罪母家,至于淳嫔,皇上对一宫主位何其看重,淳嫔实在担不起这一宫主位。更难逃治下不严之罪,应降为贵人!”
绣玥跪着,闻声,忍不住担忧地抬起头,她在宫中,受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淳嫔娘娘是唯一一个对她雪中送炭的恩人,内庭的几位主位娘娘,逊嫔潦倒,淳嫔娘娘是仅存良善的一位,如今却也要落得被降位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