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明星的存在吸引人,而突然消失又骤然出现的有话题的明星,更加得吸引狗仔。即便,子夜自己没什么上报的意愿。
——————————————————伦敦、伦敦我好想四章了解你的分界线——————————————————
子夜去的地方有些远,出了旅馆要转四个街口,先坐b,再进地铁,周转七、八个站点。下了车却还要迎着濛濛细雨,在难见行人的街道上步行。
不过,由于他们四个的英语程度都相当不错,所以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即便他们始终沉默着,没有互相搭理,倒也没有任何人耽搁。
家世不俗的他们,这一次倒很学生气地坐了地铁,空旷的车厢让他们不由想到日本的拥挤,鲜明的对比下,反而觉得雾气沉沉的伦敦,有些萧瑟的悲凉。
只是就连幸村和迹部也没有想到,子夜带他们去的不是寂静神圣的墓地,而是一个普通的公寓楼,不算旧,不算新,不很富贵,但显然住户亦都不俗,因为自入口开始,警卫及安全设备都相当得让人咋舌。
除了大富之家出身的迹部,和显然是半个主人的子夜,幸村和龙马都在心底暗暗惊讶。虽然平常的他们,对这些都不会太过在意。
而此刻,即便他们微微有些窘迫,亦能停止脊背,若无其事地坦然而行。若非子夜太过了解,怕也看不出一点儿破绽。
不过正因为此,她才蓦然想起了自己的疏忽,淡然一笑,为自己的反常行为稍作解释:“抱歉,忘了告诉你们。亚瑟哥哥在生前就说过,如果自己有猝死的一天,那么他希望自己能够火葬,并将骨灰放在这里——他身前放下家族包袱时居住的地方,希望等我嫁人后,再入土为安。”
子夜说着,打开了公寓的门,一股特殊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点点仿若历史的味道,以及淡淡的清香。
公寓并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设计,完全没有奢华感,但是很干净。看得出亚瑟是个得人心的主子,即便去世了,也有人盯着他死后的宅邸,常常请人打扫,保持公寓的整洁。
电脑的屏幕始终闪耀不停,上面笑容灿烂、曾经在谎言中幸福的一家人,遥远得仿佛来自世界的另一端,耀眼得足以刺破黑暗。
桌上的黑咖啡香味浓郁,可飘在风里都带着苦涩。
厚重的教科书贴墙而立,横在面上的草稿条理清晰,而承载着它们的桌面干净整洁,不沾碎屑,不染尘土,却带着一室清冷,寂寞撩人。
惟有相架里的照片,带着已然逝去的他和子夜羞涩的小小微笑,点缀出一片淡淡的温馨。
原来只有这里,只有幸福,没有纷争。幸村闭了闭眼睛,感受着室内低调的和谐,知道这是亚瑟最后的努力——他努力地想要告诉活在憎恨或者悔恨中的家人们:放下吧,虽然或许太过短暂,虽然或许荒谬,但他们都曾经真真切切地以为自己得到过幸福。
执念、罪恶感、憎恨、虚荣,都换不得一个真心的笑容。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们爱的人,又或者爱着他们的人。
原来从头到尾,把一切纷纷扰扰看得最清楚的人,竟是这个天资卓越的年轻男子。幸村终于知道亚瑟那看似经验不足的网球,为什么能够拥有超越他纵横球场十余年的父亲的力量——如果说赛瑞的网球是一种单纯的强悍,无法估摸的天真中带着本能和经验的技巧,那么亚瑟的网球,就是一种携带者童真和现实的矛盾。
他既有着来自父亲的那种愚蠢的纯善,又有着母亲的血液所赐予的本能的精明,聪明的亚瑟天生就知道如何平衡这两者,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得到最强的称号。
可惜,即便是这样的他,也依然没有办法实现自己内心的梦想:其实,亚瑟一直渴望着的,不过是大家能够在各自为政的基础上,得到属于自己的——那或许不够完整但很真实的快乐。
他没有天真地希望存在于他们心中仇恨可以化解,所有人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幸福快乐的在一起。然而即便是那样卑微的心愿,他也没能得到。
最终能理解他心思的家人,真的存在么?即便理解了,又真的可以为他放下么?幸村不经意地在龙马的眼底,找到了一份同样的担心。他看着那个一向臭p的小鬼,咬了咬牙的举动,不由微微掀起唇角:呀啦,呀啦……
或许,他们并不需要这么担心,因为他们谁都不是亚瑟,而亚瑟本人,亦已长眠于此。
幸好,他们需要担心的只有子夜,而这个足够坚强的女孩,早已经明白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不会是去拯救别人的女神,她可以普通得很自私。而这样,很好。
这一日,他们在亚瑟的骨灰安眠的公寓呆了很久,静静地或坐或站,默默地任由时间缓缓流逝,仿佛生命的点点滴滴,在这沉寂中凝结成冰。
他们谁都没有离开,只是闭目享受着大战前的宁和,或许他们也有很多的心理话,想要对那个已然离开的少年述说,关于他们的,关于她的。
亚瑟离开的日子,转眼已有半年余,却仿佛不过是挥手弹指之间。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回眸,竟还在子夜心底继续清晰,如若昨日重现,挥之不去。
子夜倚窗而坐,遥遥望着东南方:知道么,哥哥,她在日本找到了一个可以幸福的理由,那个一直存在,却被她忽视的理由。
过去的她很笨拙,很固执,却以为自己可以很随意,她甚至骗过了自己,却没能骗倒真心疼爱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