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豈有此理!
其實這胡麻餅也挺好吃的,像是塗上乳酪蒸的,蓬鬆楦軟,咬一口香噴噴的羊肉餡直冒熱氣。可外頭的食案只會更多更豐富,她卻見不到了。
況且,她還想見見那位王妃呢。
晚上小玉回來,從袖子裡掏出兩隻像牡丹花似的脆糖餅,還有一把甜瓜子,用手帕子裹著,都是偷偷帶給綏綏的。
兩人嗑瓜子,綏綏才開始抱怨李重駿,就被小玉戰戰兢兢地捂住了嘴。
「這裡不比涼州啦,姑娘可千千萬萬謹言慎行!」小玉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長安可是真的會死人的!」
綏綏只好不說了,轉而好奇道:「噯,你才出去,看見娘子沒有?」
「姑娘說王妃娘娘嗎?」小玉連連點頭,湊過來小聲道,「上房念喜詞散賞錢,門開著,我在外頭撿銅板,正看見娘娘揭蓋頭呢!」
綏綏來了興致:「那她長什麼樣兒呀!」
小玉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姑娘見過廟裡的觀音沒有?」
「觀音若有一天出嫁了,大約就是王妃娘娘那樣。」
綴滿瓔珞的紅蓋頭已經挑了。
王妃仍帶著沉甸甸的鳳冠,纖細修長的頸子仿佛承受不起那重量,微微低著頭。鳳嘴下銜著紅寶石珠串,滴溜溜地在兩道柳葉眉間輕顫。
大家閨秀,行為做派講究落落大方,不興我見猶憐的小家子氣。但王妃是天生的眉尖若蹙,笑起來更是如此。
她看著李重駿微笑。
半日,李重駿也微微揚起了唇角。
人都走了,只剩夫妻兩人在喜床對坐,無數彩綢紅燭映亮了彼此的眼睛,仿佛把彼此看得更清楚些。
王妃輕啟檀口,先說了一句:「恭喜殿下。」
她薄薄的唇塗了太紅的口脂,反而顯得更小些:「當年殿下出閣涼州,妾身便曾贈言,金鱗豈是池中物,殿下早有衣錦還鄉的一日。到今日,果然應驗。」
李重駿嗤笑了一聲。桌上玉盤裡供著青色的蘋婆,寓意婚夫妻「親親熱熱」,他也不管,拿在手裡咬了一口,漫不經心道:「多年不見,楊梵音,別來無恙。」
梵音微笑:「嫁得如意郎君,自然無恙。」
李重駿仍微仰著唇,臉上卻沒甚表情,直到她悠悠說出下一句,才徹底冷下了眼角眉梢。
她道:「倒是殿下雙喜臨門,去時形單,回來卻已入對。西北風光,相比自與長安不同,妾身——」
李重駿道:「你別想打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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