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女46岁,十天前,刚刚过完生日。
靓女在塔东小区里的街面上开有一家服饰店,取名靓女服饰店,距小区西大门五十米不到。服饰店用房是一栋居民楼一楼预留的一排门市房中的一套,两间面南的房间是卖场,后面有厨房卫生间和卧室。初是靓女租用,现在,这套房产已为靓女所有。
不用说,靓女服饰店是专营女人用的东西啦!内衣,时尚外衣,顾客大多是年轻女人。
靓女服饰店是以靓女的名字命名的。以店主名字命名的店铺很常见,比如,王二肉食铺,就是店主王二开的肉食铺。靓女服饰店这个店名既表明了服饰店的所有人,也表明了服饰店是为年轻漂亮的女人或想把自己整得年轻漂亮一些的女人开办的。这样的店铺,一般说来,面对着的都是大众。
靓女服饰店早上七点开业,为的是迎合那些上班族有可能要到店里来选购一些临时起意的玩艺儿。营业到九点钟停业,十点钟继续营业。反正是自己的店,啥时开业,啥时停业,店主说了算。九点到十点这么一个小时的时间,靓女要吃一顿饭,要收拾整理一下店面,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有时进货也是在这个时间段里。靓女平时每天只吃两顿饭,下一顿饭得在下午五点左右。
九点二十分,靓女吃过早饭,走出店来,关上店门,上锁,顺着店前的大街向小区的西大门走过去。她的左臂弯挎着一个差不多是正方形的铁灰色女包,很高雅。
刚刚走到大门近处,靓女就听到小区东边的远处响起了轰鸣声。靓女停下脚步,朝东边看过去。东边除了大街两侧一栋栋的居民楼,路灯和树木,再就是天空了。天空上一轮大大的太阳,有些耀眼。一应物事的顶端在阳光的照射下亮亮的。
轰鸣声大起来。一架巨大的飞机出现在东边天空,不断地向东南方向爬升,从太阳的前面飞过。
塔东机场整体搬迁,这是从塔东机场起飞的最后一架货机,以后不会再有飞机起降,不管是客机还是货机。
落寞或是惆怅袭上心头,靓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悲秋吗?是,也不是。靓女知道自己的毛病。心脏不太好,生气上火时有点儿心悸,非常轻微,当然不是啥大事儿!靓女还有点儿多愁善感,她为自己的这么个毛病感到可笑。如果说这是一种毛病的话,那又是从何而来哪?她并不是啥文人墨客,也算不上文化人,她只读到初二就辍学了。
靓女向小区西大门走过去。
小区西大门安装了两台车辆号牌自动识别装置,用于进出车辆的号牌识别。在大门的南北两侧有两个边门,供行人出入。自打靓女在塔东小区开店以来,靓女从未看到那自动识别装置上的横杆放下来过,始终直挺挺地竖向天空。
早晨已过,小区里清静了许多,小区外的大街上已经车少人稀。
突然,身后传来多人跑动的声音。接着,靓女听到了男人的喊声。
“站住!”
靓女回过头去,看到三个人由东向西没命地奔跑,就在靓女服饰店在内的那排门巿房前。一个在前面跑,两个在后面追。
跑在前面的是个年青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虽然已经是仲秋,可那年青人的上身只穿了一件灰色背心,右胳膊上挽着一件迷彩服上衣。
那年青人跑到靓女服饰店门前顿了一下,向门上足有小孩拳头大的黄铜锁扫了一眼,接着就向小区西大门这边逃窜。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她。
他向她奔过来。
他确实是在向她奔过来!
追在前面的是个年青人,年岁比前面跑着的年青人稍小一些,追在后面的是个中年男子,有四十多岁的样子。那个中年男子再次大喊了一声:
“站住!”
两个追着的人手里都握着手枪。
青龙!
靓女的心一紧,狂跳起来。准确地说,不是跳,是抖!一忽儿眼前有点儿黑。她摇晃了一下。
青龙姓王,名龙,人们都叫他青龙。
大概是青龙并没有专心逃跑,且逃到靓女服饰店门前时又顿了那么一下,逃跑的度受到了影响。追在后面的那个年青人很快就冲到了青龙背后,接着就用右脚猛地向前踢过去,正踢中青龙的右小腿。青龙右腿向前弯了一下,左腿向前踮了一步,没能挺住,单腿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他的后背又挨了重重的一脚。青龙向前仆倒。追在后边的两个人一边一个将他摁住。那个年青人用右腿膝盖抵住青龙。青龙的两条胳膊背过去,戴上了铮亮的手铐。
三个人没说一句话,也没出一声喊叫,只是都在呼呼呼地喘着粗气。
青龙几乎就仆倒在靓女面前。靓女看到了青龙身上纹着的那条几乎占踞了青龙整个左后肩部的青龙!
整个过程就生在靓女眼前,靓女看到了整个过程,但让她印象最深的并不是青龙跪地仆倒的一系列动作,而是青龙身上纹着的那条龙!
按说,青龙是穿着背心的,靓女看到的应该是那条纹龙的局部或者大部,但靓女却分明看到了那条纹龙的全部,清清楚楚。
青龙曾是她的男友,或者说情人。按东北这地方的通俗说法,青龙曾是她的铁子。
青龙被从地上拽起来,他并没有看擒住他的那两个人都是什么人,或者什么样的人,而是直勾勾地把眼睛看向脸色灰白身体微微战栗的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