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广嗓音嘶哑地吼了一声,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这个愚妇!我教训我的女儿,你一个外人瞎插个什么嘴。”
荆盼翠一怔,被“愚妇”
二字砸懵在了原地。唐修年纪小,却也能察觉到自己的外婆是受了欺辱,不敢说话,眼泪流得更凶。
魏广细瘦枯槁的手腕指着荆盼翠,似乎要隔空把人钉到树上:
“你不要忘记是谁冒着被官府追查的风险,收留你们在魏府住。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认识几个字,还真把自己当审判官了不成——他-娘的,叫你的孙子不要哭了!”
唐修喉咙滚动一下,不用叫,自己登时噤了声。荆盼翠红着眼,用力把唐修按在自己身侧。
魏禾转过身看向魏广,这次脸色不再平静,透露着风雨前的阴鸷。她负手而立,夜风将她鬓边的发丝吹散,沾血的素色衣裙翻飞不止。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无人再说话。
良久,魏广呼出一口气,冷笑着,心脏砰砰直跳。
他认为自己总算是收拾好了不听话的女儿和下人,心中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窃喜和激动。
忽然一抬眼,见魏禾一语不发
地低着头,正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魏广瞬间瞳孔一缩,浑身抖了抖,被吓得退后半步。
“你,你要干嘛。。。。。。”
魏禾似乎真的认真思忖了一下,抬起头,缓道:“弑父救母。”
她这话纯属是胡编乱语,但俨然差点将对方的芝麻胆吓穿。魏广“嗖嗖”
地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到了后院转角的一棵槐树,摸索地停下脚步,“魏禾,你疯了。”
“爹,你才疯了。”
魏禾一步步紧逼,直到魏广被挤到满脸骇色、退无可退,她才从容不迫地停下,负手站立道:“你已经变得不再像你——我之前就很想问,你对我娘究竟是怎么一番感情。”
魏广不知回忆起来什么,脸色霎时间惨白不已。
“爹你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人,”
魏禾冷冷一笑,站直身子,“从前只听说过贫贱夫妻们只能共苦,不能同甘,可从未遇见过像爹你这般的情况——富贵时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等家势中落,却拈花惹草、见异思迁。爹,你就偏要和这世道反着来是吧。”
魏广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
魏禾睨着自己爹那张黑瘦的脸,面色冷然,眼底已然波涛汹涌,“娘亲是什么人,爹你当着会不清楚吗?你真的相信她会为了那些莫须有的地位杀害姨娘吗?”
“她被诬告入狱,你却连打点官兵的钱都不愿出,是要眼睁睁看着她在牢狱中受尽折磨
,甚至不得善终吗?”
“我脑袋挂在裤腰上跑,去各个地方搜查证据,甚至被官府下了追捕令,你魏广呢,又为自己的发妻做了什么?!”
魏广枯瘦的脸一抖一抖,毫无预兆地扇了魏禾一掌,“你娘她罪有应得!”
“啪”
的一声,魏禾楞在了原处,连捂脸都忘了。
“她是什么人,是你没有看清楚。变的从来就只有她鲁清卿,是她逐渐有了自己的心思,将我拒之门外!你懂什么。。。。。。你懂什么,魏禾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