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禾暂时在杨家老宅安顿了下来。
昨日柳青穆在饭桌上说会与她一起查清案件,且不必操心娘亲在牢狱里的事宜。魏禾谢了他,询问了他几句,对方却只说牢里会托关系打点。
见他兴致不高,她便不再追问。
无论如何,娘亲如今没事就好。
精神一连紧绷了好几天,如今好不容易寻了个空隙,睡得便如同昏了过去。睁眼醒来,发觉已是日上三竿,她迷迷糊糊地盯着头顶上的床帐看了好一会,才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
段老太给她备了西厢房内侧一屋,正对着内院的亭台水榭,水秀山明,风景极佳。
洗漱完,魏禾在铜镜前随意梳了个发髻,穿着段老太的素衣袍,打开房门时,恰好见门外有一熟悉的身影经过。
魏禾愣了愣,道:“碧菱?”
碧菱的背影怔了明显怔了一下,抱着被褥转过身来。见着魏禾模样,她嘴巴一瘪,眼眶霎时便红了。
见她小跑着扑过来,魏禾便下意识张开手臂接住了她。隔着一床被褥,魏禾还是闻见了碧菱身上带着的一股浓烈的。。。。。。茶香。
魏禾皱着眉把她放开,提着鼻子四处闻了闻:“你拿茶叶泡澡啦?”
“不是——”
碧菱把被褥夹在胳膊下,一只手从手袖中掏了掏,掏出一袋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茶叶,“嘿嘿”
一笑,“小姐你看,这是那个啥子云雾茶,可贵了!”
魏禾疑惑地将其接过,放于鼻下闻
了闻。苦涩的干茶味道瞬间冲上头顶,烦躁了几日的胸膛顿时清明不少。
她把那袋牛皮纸包着的茶叶放在手心仔细看了看,“庐山的云雾茶?听闻是皇家贡茶,定是花了不少钱吧。”
碧菱歪着脑袋,“小姐喜欢喝茶,碧菱无论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魏禾非常受用地弯了弯杏眼。
她拍拍碧菱的肩膀,“这次先谢谢你,但下次就不必了,你这几年的积蓄怕是都喂给这包茶叶了。我近日虽是心境不佳,但也配不上那么好的玩意儿,最近情形多变,你自己也省着点花。”
“好,”
碧菱低低应了声,“小姐刚从牢狱里回来,我就想让小姐喝点好的。”
魏禾轻笑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必要。
她转头,正对着午间的阳光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几下筋骨,“听柳青穆说你在春满楼前碰见他了?”
碧菱也跟着转了个弯,点了点头,“是。那日早晨我在春满楼门外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小姐出来,正焦急时,一抬头便见到了柳公子和杨公子。”
她这一段话说得极快,魏禾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她继续道:“我便向二位公子打听小姐的行踪,二位公子却说他们也在探查魏家的案件,叫我不要担心,他们会在郭淮到来前把小姐你接回来。”
说到这,碧菱忽然吸了一口气,“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将小姐抓到县衙里。”
“也不算抓,”
碧菱有
些尴尬,站直了身体,“好像也算,但他们确切是救了我的。”
碧菱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杨公子和柳公子是好人,有他们相助,夫人一定会很快洗清冤屈的。”
魏禾淡淡地“嗯”
了一声。
她低头看着池中缓缓游过的金鱼,蹲下身子,随意地拔了棵草扔进去,“但我总觉得那柳青穆目的不纯。”
一池子的金鱼没有时间观念,察觉到水面上的动静,以为段老太端着鱼食来了,便欢欢乐乐地涌了过来,围着那一根绿草打着转。
碧菱在魏禾看不到的身后不自觉地抖了抖,小心问道:“为什么啊小姐?我觉得柳公子他挺好的啊,长得好看,人也热心肠,虽是素未谋面,但也帮了我们那么多忙。”
“你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倾囊相助吗?”
魏禾忽然问。
碧菱噎了一下。
她“嗯”
了一会,支支吾吾道:“那也得分情况是吧。。。。。。那柳公子大概,也许就是心地善良,或许是热衷于断案决狱,都有可能的。”
“但愿吧,”
魏禾又拔了一根草,不知忽然想到些什么,还是没再哄骗这群小鱼,把草丢到了地上,站起身来缓缓道,“如今我们也只能依仗他们了。那柳青穆虽不知是什么来头,但杨家在蓟城是有头有脸的氏族,有他们在,确实能帮上我们不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