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吗?”
宋庭誉方站定,便看见室内的几名侍女望着他失神不语,微微蹙了眉。
侍女忙移开视线,对着他盈盈笑道:“官人生的可真好看,好比前朝第一公子……若是王爷见了,必对您痴云腻雨!”
宋庭誉被这样一个小姑娘不加吝啬得夸了一道,忍不住微微垂下了眼,待到听完后半句后又指尖一颤,方才丝缕的羞赧顿时转变为轻嘲。
……邢遮尽,会喜欢么?
谁又知道。
他那双凤眼里讽刺一瞬,带着些无人察觉的慌张,一同隐秘在了深处。
屋外锣鼓喧天,外头竟是少有的晴日,太阳从东方缓慢升起,照耀了一片长街,古往今来,两名男子成婚的事虽少,但从来没有断过,以往的一些权贵家里,甚至以养男宠为尊。
大塍这样两个贵人喜结连理,排场自然是大,一路上闹声不断,这偌大的王都里,好像在这片刻得到了一束洁光的照拂,让城都的肮脏短暂地消失在喜庆当中。
宋庭誉安静地坐在屋中,听着外头万般吵闹,嫁衣很重很厚,某种意义来说,应当是温暖的,但他的身躯却在这嫁衣下隐隐着颤。
“人还没到吗?”
屋外,一道略显焦急的女声响起,宋庭誉拂去额角沁出的冷汗,微微侧。
“生了何事?”
焦急的催促声还没有停下,夹杂着来回踱步的脚步声,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伴婚的妇人看见宋庭誉的面容,下意识地让他回去。
“没有,好官人,您快些回去,郎接亲前是不可出门廊的……”
宋庭誉微微蹙眉,依言退了一步,房屋间的喜香却在这时断了,彼时屋外几声响,那是巳时报时的意思。
巳时……
巳时到了。
宋庭誉看着喜婆慌乱无措的眼神,忽然间好像懂了什么,对着她轻声问道:“邢遮尽还没来接亲,是么?”
“王爷恐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官人莫要心急……”
喜婆下意识地想安抚他,却对上宋庭誉隐隐破碎的眼神,声音不可抑制地低了下去。
巳时已至,原定的吉时早就过了。
大婚之日,什么事情,可以比得过迎接人?
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喜婆,见识过许多人,大抵也清楚,这男方的接亲队伍,怕是不会来了。
宋庭誉脸上的苍白仿佛连脂粉都要遮掩不住,他合着唇不作声了许久,最后忽然一笑,在红妆的加持下,这笑容摄人心魂,却又悲凉地直逼云间。
“走。”
喜婆便听见面前的男子低沉吐息,眼睛瞪大尚未反应过来,宋庭誉已跨出门槛,翻身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