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竹并未四处找寻阮朝汐,而是径直寻到了值守护卫的周敬则,福身说了几句话。周敬则领着她走向正堂方向。
荀莺初气得顿足大骂,“黑心婢子!比白蝉当年还爱告状。她定是去正堂寻三兄。刚才十二郎拉扯你的事瞒不住了。”
阮朝汐比她还早看到,只是未做反应而已。她心里主意已定,冷漠道,“让她去告。”
这次说话的声音比之前主院里还要清冷,带了破釜沉舟的意味。荀莺初立即察觉出不对。
她着急起来,“阿般,你老实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就在这处,你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的。”
阮朝汐眼神柔和地望向她。
“阿媗,我要做一件重要的事了。你是我认识多年的挚友,我不瞒你。无需你做什么,等下你装作无事回去。我要做的事情和你无关,莫要叫人抓住了把柄。”
刚才出来之前,她换了件银线暗绣梅枝的广袖对襟夹襦。
她身材纤长高挑,穿这身广袖襦格外显出飘逸,翩然走在山间,荀莺初一路赞不绝口。
但阮朝汐特意挑了件大袖襦,是有她自己的用意的。
在荀莺初震惊的视线里,她缓缓伸出始终藏于广袖中的左手。手中握着一卷书卷。
书卷以贵重的白绢写就,颇为厚重,荀莺初越看越眼熟。
“这是不是,前两日我们半夜看的那卷……”
“不错。”
阮朝汐把卷轴又藏入大袖中,从外表看来毫无痕迹。“正是那卷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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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袖中揣着名册,抄近路上前拦住迎面一行人时,远道而来的钟氏贵客正在本地主人的带领下,缓步欣赏正堂附近的景致。
观赏远山流水的兴致中途被打扰,银竹神色不安地站在青石道边,燕斩辰拦住她,不让她上前打扰贵客。
银竹和他小声争辩,郎君叮嘱过的,只要事关十二娘,一切大小事要立刻告知,不得耽搁。
阮朝汐便在这时抄近路赶来,越过银竹,拦在前方游玩观赏的宾主三位郎君面前。
“荀三兄,阿般有事求见。”
荀玄微早看见她了。远远地便停了步,目光带着几分不赞同。
“此间有贵客,是正在和七娘议亲的钟家十郎。”
面前的广袖长裙少女以团扇遮了面,只露出一双潋滟明眸,不算在外客面前太过失礼,他猜测又是七娘委托她来,耐心劝她回去。
“你不好出席的。别胡闹,先回去,等我这边宴席罢了再去寻你说话。”
但阮朝汐并未听从他的叮嘱,转身回返。反倒往前一步,遮面团扇放下半寸,那双明澈眸子直视向荀玄微身侧的钟少白。
“十二郎万福。”
她颔首打招呼。
她乍一露面,钟少白就激动地上前几步,不等她话音落地,立刻应答,“十二娘见礼!”
拉着身侧略显年长的少年郎君和她引荐,“这位是我家十兄,钟知墨。”
钟十郎怀疑地盯了眼幼弟。宴席间一声不吭喝闷酒,问他十句也不应一句。现在又突然活过来了。
“在下钟知墨,家族行十。十二娘有礼。”
钟十郎早知道云间坞里有位借住的阮家十二娘,两边客气地见礼毕,眼角余光还是盯着自家行为反常的幼弟。
阮朝汐当着两位贵客的面,镇定地和荀玄微说起了事。
“承蒙荀三兄怜惜,相赠名册。阿般已经从中选定了,想要回阮氏壁,和我家长兄商议。”
“阿般身为外客,叨扰云间坞多时,荀三兄贵人事忙,不敢再劳烦三兄的车马专程相送。钟氏壁和阮氏壁相距不远,不知可否劳烦十二郎的部曲车队送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