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农家杂事多,胭脂水粉又价贵,为了方便省事便大多只在额头眉心或脸颊上点上花钿或贴上花瓣,显得既隆重又好看。
苏谷平日里并不涂脂抹粉,但他知道规矩,该有的胭脂水粉还是备了一些的。
顾渊用胭脂描好了花瓣,又蘸了另一个盒子里的嫩黄胭脂细细的点上花蕊,最后用加了珍珠粉的脂粉在花瓣上点上银白碎光,一朵含羞带怯悄然绽放的牡丹就成了。
苏谷擡眼看着顾渊专注描画的神色,只觉得怎麽都看不够似的,舍不得移开眼。
顾渊视线略微下垂和他的眼神对上,眉头略微一条露出一个憨笑来。
苏谷有些羞怯,耳根发红。
顾渊的心神都放在画花钿上,好不容易描绘完后立刻放下手里的竹笔邀功:“亲亲夫郎快看一看相公的手艺怎麽样。”
苏谷慢慢回头在铜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镜中人面色红润眉目含情,脸上的疤痕早已消失不见,白皙的额间上一朵牡丹活灵活现,精致中透着一丝魅惑。
“怎麽样?怎麽样?相公的手艺好不好看?”
顾渊像个撒欢的大狗狗迫不及待的撒娇卖萌为自己讨赏。
苏谷认真点头:“好看,相公的手艺真好。”
被自己夫郎这麽认真的夸赞,顾渊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得寸进尺的上前一步指着自己的脸颊:“那我要奖励,要夫郎在这里亲亲。”
这下苏谷的脸颊是彻底红透了。
“亲亲,夫郎,快一点哦…”
“这是奖励,阿谷可不能耍赖。”
苏谷犹豫半晌,擡头在他手指的地方印下一个吻。
只是由于羞窘太过,他没掌握好力道发出响亮的‘啵’声。
苏谷呆愣一瞬,回过神留下一句:“我去备礼”
后立刻转身假装冷静的大步走出里屋。
“嘿嘿…”
顾渊笑得一脸满足,把胭脂水粉的盒子收拾整齐。
孩子满月可以送些糕点糖肉鸡蛋之类的礼,其中以糖肉为贵,糕点次之。
苏家算起来要比李叔婶家富裕一些,李叔婶和周婶几个又是率先主动和苏家交好的邻居,苏谷便想着礼备的稍微贵重一些,算是作为答谢。
糖和肉家里剩的都不多,顾渊和苏谷便赶着骡车去县城里买,顺便去铺子里看看,他们起来的时间早,宴席又在正午,来回一趟时间也足够。
街上依旧热闹,土豆城的生意并没有因为新奇感消失而降下热度,客人反倒是比开业的时候还多。
关于客人的身份也好区分,一般身着小厮或丫鬟打扮的人大多都是来买奶香土豆泥的,太太小姐们就爱吃甜而不腻的东西。
而那些身着寻常衣物,甚至有些寒酸的客人则往往为土豆汤而来。一碗土豆汤只要五文钱,不但汤色浓稠里头还有大块的内髒和碎肉,一个壮汉只需要买一个三文钱的烧饼或两文钱的杂粮馒头就着肉汤就能吃的很饱。
而同样的价钱之下,七八文钱只能在摊上买一碗豆腐菜的素面。
土豆汤的出现连带着土豆城两边卖烧饼和馒头的生意都红火了很多,周围几家铺子主家的态度也越发和善。
木头见着自家的骡车来了于是出门迎接,前不久家里添置了新的车架,之前买的那个木架车就用来拉载货物,今日用的正是专门用来载人的新车架。
骡子认路,熟门熟路的在铺子侧边停下,顾渊率先从车厢里跳下来伸手去接车里的苏谷,两人今日穿的隆重,相貌身姿都是一等的好,引得街道上不少人往这边看。
熟客已经知道这两人就是铺子的主人,纷纷笑着打招呼。
土豆城和这些熟客也有一桩情分在里面。
先前铺子的生意火爆的时候,几家同样卖汤食的铺子眼红,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土豆这玩意儿有毒,吃多了容易引人生出癔症和颠症,那可是大夫都治不好的病。
不知真实情况的新客一听这消息当即就吓坏了,连铺子周围都不敢踏足。一部分熟客虽然不大相信这样的言论,却也不敢再来。
后来苏谷和顾渊一起守在铺子里,并且邀请了县城里有名的大夫前来坐诊,还有周围几个深爱土豆以至于不相信谣言的客人一起,在铺子外面搭了个棚子摆上长桌长蹬。
这些人连带着店里的伙计和大夫们一天三顿当着衆人的面吃土豆,一连吃了三天非但什麽事儿都没有,大夫给自己把脉的时候还乐呵呵的说吃了土豆自己的脉搏都强劲不少。
紧接着就有熟客便也加入到‘试吃’行动里来,跟着吃土豆泥喝土豆汤,苏谷和顾渊不但给这些人减了一半的食费,还每天都提供两样不同的土豆菜色换着花样吃。
这一吃又是五天,最先加入到试吃活动里的人脸色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不但没有中毒的模样反而愈发红润,精神气都好了不少。
有那好事的人又请了另外的大夫来把脉,发现这些人的身体状态很好,脉象显示他们近几日的体质甚至比以往都好。
这话一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试吃活动里,只是在谣言传出来第十天的时候,土豆城停止了试吃活动,并当着衆人的面宣布土豆城里的食物永远不会卖给几家汤铺和面铺。
这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谣言是怎麽回事儿了。
而经此一遭土豆城的名声更是传出去老远,还有人说吃土豆是能跟肉蛋相提并论的好东西,吃了能补身体还能延年益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话也没错,在这个人均营养不足的环境里,土豆富含的澱粉和营养物质的确能改善一部分人身体的亏损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