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说到最后,女人仍是不忍逼迫。
谢争望着他的娘亲,岁月令她两鬓发白,但她的神情却仿佛变回了那个嫁人之前,骑在栅栏上给状元丢花的少女。
“好。”
谢争应道。
娘亲看了他一眼,目光似在透过他看着谁。许久轻笑一声:“旁人都说,我举止粗鄙,一介武夫之女,怎能配得上才华横溢的状元郎。但那日游街丢花,只有我在花上沾了鱼胶。旁人的花都落了,只有我的牢牢粘在他身上。你爹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我教不了你行文作画,好在教了些拳脚功夫。今日再教……教你一事,若遇到心爱之人,便要穷尽心思抓着不放……”
“不知道,我的争儿,会爱上怎样的一个人……”
娘亲缓缓推开了他的手指,然后蜷缩起来睡在了风雪之中。
谢争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屋内传来狱卒的鼾声,他才猝然回神。
那人睡着了,娘也睡着了。
他缓缓俯身,抱住了身体已然僵硬的娘亲。
谢争回头望向京城。
今日上元节,那些构陷他的仇敌此刻定在推杯换盏,佳肴美婢环绕。
而他谢家世代清白,却在风雪中枉送了性命。
他收回视线,看向天际。
天南地北风雪同落,有人欢歌笑语,有人冻死路边。
人的对错,连苍天都难判,他一届凡人又如何能断。
除非是终有一日,能站到那苍天之上。
他要修仙。
要断尽这世间的黑白。
所以,当薛镜辞撑着伞站到他面前时,谢争就发誓要牢牢抓住这个人……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份感情就变质了。
或许,是他为了替薛镜辞买药,当掉红丝玉佩的那一刻。
又或许,是他为了让薛镜辞不要内疚,重新刻了块玉佩,又鬼使神差送给薛镜辞的那一刻。
谢争收回思绪,看向不远处正在破阵的和光会散修,这些年他追杀围剿和光会,手上沾了不少鲜血。
难道他真的判错了别人的对错吗?
……
薛镜辞和裴荒又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了燕行的身影。
燕行此刻正为破阵之事而烦心。
见到薛镜辞,他面色稍缓,问道:“你怎麽来了?”
薛镜辞道:“我们还忘了一股可以破阵的力量。”
燕行面露疑惑之色,如今参与破阵的有散修,正道仙门弟子以及魔修,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麽力量。
薛镜辞也不卖关子,指指手中的汤圆,说道:“这力量,便是那些百姓。”
燕行更加疑惑,直到听薛镜辞解释,才终于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