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进来,年轻媳妇顿声,跟着老太太一起望向华歆。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华歆,只见来人长眉弯弯,双颊粉若桃花,相貌清新脱俗,当真是个美人。
她眉峰微皱,眼尾是清冷的傲意。
高嬷嬷端来茶盏,华歆依照规矩,半蹲着身子奉上去:“老太太。”
老太太盈盈一笑,定眼瞧着她:“嗯,不错。”
年轻媳妇心中莫名不悦,面上却不显露半分,笑道:“祖母,漂亮吧。”
老太太赞赏:“漂亮,跟你弟弟合适。”
随即又对着华歆道:“这是你长姐,念儿。”
她惊讶,转过身微微施了一礼:“长姐。”
沈念嘴角噙着笑意,对她的施礼视而不见,面向老太太有些酸涩道:“比姬氏还要漂亮几分吧。”
老太太年纪大了,眼前雾蒙蒙的。擡手,示意华歆坐在她身边,靠近时又细细瞧她:“这姑娘长得好看,姬鹭那孩子长得也好看。”
沈念弹着手上的帕子,喟然长叹道:“老太太之前还喜欢姬氏呢,看来姬氏以后的日子难过咯。”
老太太虽上了年纪,但生得富态端庄,面容和善。她放下沉香珠,握着华歆的手,眉眼间似乎越看越喜欢,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她的手纹纵横交错,枯涩干涸,华歆却觉得这掌心很温暖,正要回话,沈念接道:“祖母,这可是渔阳郡公家的外孙女。”
老太太愕然道:“你是聂叡的外孙女,你的母亲是聂舒柔?”
她恭敬答:“是。”
老太太阖眼想了想:“我记得你父亲叫华猗,是上阳谷的人。”
沈念捏着帕子冷声道:“可不是,只是不知道,这等家世怎麽会愿意给人做妾呢。”
老太太松开华歆的手,往迎枕上靠,语气平平道:“妾跟妾也是不一样的,这孩子配你弟弟,倒是合适。认真说起来,我们家和郡公家渊源不浅。三十年前,你父亲可是郡公的学生。”
华歆知晓,外公学士满天下,是西奉有名的大儒。从前慕名而来的学生,举不胜举。外公还曾办过一个书院,从书院出去的人,就有她的父亲华猗。父亲大人也曾是外公的学生,近水楼台先得月,最后和聂舒柔喜结连理。
至于其他的学生,她并不知晓,头一次听说上任都护大人,原来也是外公的学生。
沈念不以为意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就算他们聂家对父亲曾经有过恩惠,这麽多年也淡薄了,何况父亲早就不在了。”
老太太朝华歆问道:“聂公还好吧?”
华歆回:“外公年纪大了,如今在养着。”
老太太悠悠一叹:“我若是记得没错,聂公如今也有九十的高龄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呀少有的长寿。”
她微微垂眸:“是。”
老太太忽然想起什麽,胳膊肘撑在迎枕上:“你母亲还好吗?她小的时候,我还见过,模样齐整,仔细看着,你的眉眼间,是有几分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