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古屋的方向,激愤地反驳叶子:“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是你们戏班子里的那些人,他们一直在替你隐瞒!戏班主找我外婆,要我外婆救的人是你,那么多人,都希望你能好好的,你怎么就感受不到呢?”
叶子的眼睛里蓄着泪水,似是不敢相信我说的话。
“你并不是天生大力士吧,你自己也清楚,可是今天,我追着问你箱子的事时,你还记得吗,那位大姐跑过来就跟我说你就是力气大,她不就怕你暴露什么,急着为你遮掩吗?你还不懂吗?”
我喘着气,气狠地瞪着她。
她立在原地,像是傻了,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仇诗人这时候道:“如果我说,你姐姐也被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还会觉得,那人是不是练煞,跟你无关?”
叶子一惊:“你说什么?”
我也诧异地看向仇诗人。
仇诗人用脚指指脚下的菜地:“挖挖看吧,应该能挖到点什么。”
他则迈着脚走了几步,抬起右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从这里挖。”
叶子深深地看他一眼,抓起了地上的碗,在仇诗人指的地方,用手里的碗开始刨起来。
她倒不是真信了仇诗人的话,她是没什么好失去的,也不去计较后果是什么,所以挖个地看看,哪怕结果是假的对她也没差别。
我还在发愣,不懂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仇诗人肃冷的目光扫过来,我撇嘴,得,又想让我做苦力。
抓了根没烧的柴,蹲跪在叶子身旁一起挖。
仇诗人在王献国身上贴了一张符,让他暂时保证元气不会一命呜呼后,也过来跟我们一起挖。
好吧,我误会他了。
挖了快一米深,什么都没挖到,我瞥一眼仇诗人,他依然在认真挖掘,坚定底下一定有什么。
见他如此,所有的怀疑都咽进了肚子里。
又挖了半米,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体力,腰酸背痛之际,挖掘受到了阻碍。
地底下近两米深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根茎?缠缠绕绕的,刚一见到还以为许多小蚯蚓,把我吓一跳,发现它们不动后,认真一看才知道是根茎。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挖这个坑挖了我们好几个小时了,这会,我们三都在大坑里,徒手拨弄着根茎和泥土,再拔掉拨开根茎后,露出了里头一具尸体。
一直跟机械人一样除了挖土什么话都不说的叶子激动了,速度加快,呼吸都变得急促。
又过了半小时:
一个被埋了三年的女人,完整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从这片田地来回的人们,一定没想到,在他们的脚下埋了一具没有任何腐坏的尸体,大松的老婆常年在这块菜地上垦种,那些菜可能还吸收了尸体的养料,想想都不寒而栗。
名叫舒儿的戏子,重见天日,被我们平放在平地上。
她还是死前的模样,肤色偏白,嘴唇带了一点红,犹如如今时尚的咬唇妆,就如她眉宇间钉着的铁钉,都像是锈色的花钿。
我看着她身上另外六处的铁钉,除了其中一根还剩一节在外头,其他的都只剩下铁钉帽贴在皮肤上。
心里惶然地去揪仇诗人的袖口,上下动着眉眼,无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舒儿的魂被钉在自己身体里的话,那我们之前看到的戏子女鬼是谁啊?
他瞥我,要我稍安勿躁。
“姐!”
叶子跪扑在舒儿身旁,手指颤抖地从她身上铁钉虚虚的抚过,想碰又怕会弄疼她:“姐姐,姐姐!”
这些铁钉,无一不昭示着她姐姐,连死后都要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她缓缓抬起头来,怨毒地盯向王献国,忽然冲了出去,捡起铁钉再冲向王献国。
“拦住……”
我高声喊着,“她”
字还没说出口,仇诗人已经两下拿下她手里的铁钉,叶子自己没站稳跌在了地上。
哪怕当时天色黑,我也能看到她挨着土地的脏脸上,一片死灰的寂静。
或许,她心里很清楚,她今天是杀不掉王献国的,她慢慢地撑起身子,跪着爬回了舒儿身边,默默地看着舒儿的尸体一会,也不管在土里埋了三年的尸体有没有问题,她就趴下去将其抱住,脸也窝在舒儿身上。
面对这样的场面,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无论怎么安慰,都无法让活着的那个人好受一点。
在我踌躇着怎么开口时,仇诗人突然喝道:“不能拔!”
我被这声吓一跳的同时,听到了奇怪的声响,那是,铁钉被从肉体里拔出来的声音。
叶子整个人都在抖,她发了狠地握紧手中刚刚拔出来的铁钉,左脸上的伤疤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狰狞。
她无声的诉喊着,她要将自己姐姐的灵魂释放出来,哪怕她变成最可怕的魔鬼,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毁灭都在所不惜。
深到骨髓的仇恨,哪怕背上的符咒被清除,也没能让她“清醒”
过来。
可让她没想到的,让我也没想到的事发生了,原本完好得像只是睡着了的舒儿,竟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腐烂、化脓,最后化水。
“不、不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