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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仁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膝盖,试着站起来,“干什么!干什么!继续跪,快一些跪好!”
纠察序班吆喝着跑过来。
刘景仁根本不予理睬,弓着腰跑到文官的队伍里,小心的给那几个昏倒的官员人人口里灌上几口水,揉一揉胸口,等他们的气息喘匀乎了,再安置他们躺下。
这时,皇极殿的台阶上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几个身穿皂色棉袍的锦衣卫校尉压着一个花白头的老者跪在台阶上,这位老者正是都察院的老都御史,他的乌纱已被摘下,白色缠头耷拉在一边,花白的长头披散在脸上,额头、肩膀和红色官袍上滚的到处是泥和土。
“咆哮朝廷,逼迫皇上,这就是下场!”
锦衣卫校尉高声的叫喊着,拉出一个又宽又长的条凳,把老者拖到条凳上,揭开官袍,退下襦裤,两个人拉着胳膊,另外两个人举起红色木杖对着赤裸的屁股“啪、啪、啪”
的打将起来。
“皇上!你不能置国朝于不顾呀!”
在“啪啪”
的木杖打击声中,老者悠长的声音在寂寞的宫廷上回荡。
“啪、啪”
。
“皇上!你不能不上朝呀!”
“啪、啪”
。
“皇上!皇上!”
在急促的木杖声中,“皇上”
的声音越来越小,终至于默然无声。
又过了半个时辰,在死寂的犹如坟墓的静默中,内阁辅方从哲出现在皇极殿的台阶上,他疲惫的挥了挥手,踩着雕了九龙戏珠的石板,踉踉跄跄的走下来。
请愿的官员们站起来,茫然的拍打着官袍上的浮土,揩去没有血色的苍白的脸上渗出的一层浮汗,慢慢的跟在内阁的几位辅后面,向宫外走去。
穿过承天门,杖刑致死的都察院御史身上罩着白布躺在门西的一副担架上,两个锦衣卫校尉冷漠的站在旁边,脚下几个头顶白色帕的御史家属正在哀哀的哭泣,许是没料到会遇着这样的泼天横祸,两个孩童还穿着过年时的花衣。
刘景仁跟着前面的官员在担架边放下自己的一枚银髁子,心中充满悲凉和无奈,这个朝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