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尤利塞斯后背砸到墙上,巨大的痛楚让几乎快要背过气去,只一瞬,尤利塞斯的唇色就白了,而阿普顿却一点也不在意尤利塞斯会如何,他一点一点收紧了扼住尤利塞斯喉咙的手,冷眼瞧着尤利塞斯因为窒息而痛苦挣扎的模样。
很快,因为痛苦,生理性的泪水就从尤利塞斯的眼眶里渗出,因为窒息,尤利塞斯的脸逐渐泛起红色,但他的容颜实在过于漂亮,漂亮到在苦苦挣扎时也不令人感到滑稽,反倒觉得他像一只可怜又可爱的金丝雀,楚楚动人。
看着这样的尤利塞斯,阿普顿的愤怒逐渐演变成了其他情绪,他的呼吸粗重了些,冰冷的目光也染上几分火热,色迷心窍的阿普顿急不可耐地伸手,要撕扯尤利塞斯的衣服。
然而,就在这时,走廊另一端出现一个少年。
“阿普顿大人,原来您在这里。”
“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您。”
少年嗔道,他的容貌不及尤利塞斯漂亮,但也能说得上是清秀可人,更重要的是他的性格,活泼又善解人意,比木讷、只懂得逆来顺受的尤利塞斯更招阿普顿疼惜。有时候阿普顿真觉得尤利塞斯像个木偶,漂亮是漂亮,但大多时候却叫人看了毫无欲望。
少年自然而然地上前挽住了阿普顿的手臂,他对尤利塞斯的存在视而不见,尽管在不久前,他还是尤利塞斯从家族里带出来的随从。
被少年挽住手臂,阿普顿动作一顿,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掐住尤利塞斯脖子的手。阿普顿的手松开以后,尤利塞斯立刻狼狈地弓起身子剧烈咳嗽起来,再然后,他像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呼吸起来。然而,就算阿普顿对尤利塞斯再怎麽过分,尤利塞斯从始至终却连一句抱怨和抗争都不敢说出口,他甚至怯弱地低着头,不敢与阿普顿对视。
阿普顿忽然有些倒胃口,相比之下,身旁少年安慰他的话语和满心满眼表现出的对他的依赖和崇拜更能打动他。于是阿普顿像推开垃圾一样粗鲁地将尤利塞斯推开,他带着少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临走时,少年回头,向尤利塞斯抛出一个充满挑衅的得意眼神。
被抛下的尤利塞斯孤零零地瘫坐在原地,他的手捂着脖子,又咳嗽了好一会,才用手撑住地面,慢慢地站了起来,将身上衣服被扯开的扣子重新系上,尤利塞斯擡手抹去眼尾处的泪水,他沉默着,扶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尤利塞斯的房间显得有些空蕩,各方面的条件都不怎麽样,这间房间唯一的优点大概是房间里有一扇窗户,尤利塞斯只要靠在窗户边,就能将楼下的风景尽数收入眼中。
透过窗户,尤利塞斯看见了刚下了楼的阿普顿和依偎在他身边的少年,只看了一眼,尤利塞斯就没什麽兴趣地收回了目光。现在的尤利塞斯似乎和刚刚不太一样了。
转身将房间门关上,尤利塞斯坐到桌前,他从一个隐秘的柜子里取出一份名单。
名单上密密麻麻记录了不少人的名字。
尤利塞斯坐在桌前,思索了一下,然后划掉了其中某个名字。像这样被划掉的名字还有好几个。
这是尤利塞斯的未婚夫名单。
作为家族圈养的商品,尤利塞斯自幼就知道自己免不了会在某一天被卖掉,如果想要一个更好的未来,尤利塞斯就该聪明地选择去影响某些未定的结果。
什麽是未定的结果?比如——尤利塞斯的买家会是谁,尤利塞斯可以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改变这个结果。显然,阿普顿不是一个好人选,但阿普顿的出现对尤利塞斯而言也并非是一场从天而降、彻头彻尾的灾难。
尤利塞斯不会否认阿普顿的糟糕,但也正是阿普顿的出现,给尤利塞斯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多亏了阿普顿,尤利塞斯得以在现场参加狩猎节,而在狩猎节上,会出现的大人物不计其数,尤利塞斯完全可以给自己挑一个综合条件更佳的买主,为了让自己能遇到更好的买主,卖出更好的价钱,尤利塞斯还专门从家族里带来了一名随从,要知道以前他可没有使唤奴仆的权利,这一切都多亏了阿普顿。
尤利塞斯的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这时,他的视线忽然瞥见窗外某一个身影掠过,尤利塞斯一顿,随后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正所谓做梦就要做个大的,尤利塞斯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名单上的某个人名,他沉吟了几秒,但也只有几秒,他就下定了决心。
尤利塞斯起身,再次出了门。
尤利塞斯或许有成为一个疯狂赌徒的潜质。这对大多数人而言,似乎不是一个好的品质,但落在尤利塞斯身上,却又显得那麽无所谓。毕竟从出生起,命运就已经宣判尤利塞斯一无所有。
尤利塞斯连自己也不属于自己,所以他没什麽可输的了。
02
冬日。
雪花簌簌。
万物萧瑟,只余一抹银白。这就是萨安王国的冬日,美丽,但又十分残忍。唯有高高在上、有条件无视冬日残酷的人才有閑心欣赏这份美丽,而更多的人则畏惧于冬日,因为它到来时带所来的寒冷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人的性命带走。
尤利塞斯曾见过不少被冬日夺走性命的人,只要走在贫民区狭窄肮髒的小路上,路边被冻僵的尸体比比皆是——其中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但大多数贵族是无法理解为什麽会在冬日死去的。尽管寒风萧瑟,但贵族们依旧可以如常活动,甚至,他们无需穿上厚重的衣服用以抵御寒冷,因为他们有着比这更好的保暖工具——一件漂亮、华贵的斗篷,这是一种特殊的魔法道具,只要穿上这种被附加了魔法的昂贵衣服,贵族们就不必再畏惧寒风,他们可以在斗篷下穿上得体而漂亮的衣服,骑在马上,奔驰于山林间,就算雪花和冰粒迎面扑来,耳边寒风呼啸不止,贵族们也能将这当做一种独属于冬日的乐趣,无所畏惧地在山林间嬉戏打闹、肆意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