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比之下,霍谨言提前一月遇到了她,那时候她也紧紧是有了些许改变而已,还不至于让霍谨言犹疑,之后的一个月更是一道行来,日日看着,自然也一时看不出变化。
听见凤烈的问话,唐兮不卑不亢上前一步道,“燕兮拜见皇上,能让皇上觉得面善,是我的荣幸,不过我们确是第一次见面的。”
她之所以敢这么说,一来是当初她逃离京城的时候唐兮这个身份已死,而皇上当时并未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探查,之后大乾的皇帝又刻意派人抹去了这些痕迹,对外宣称当初得到的公主在凤元京城的消息是假的,其实公主一直生活在大乾境内,只是身处之地偏远,才会这么久才被找到。
大乾皇帝这么做的理由自然也是知道她当初诈死逃婚一事,若是皇上知道是她,定会对她有不好的印象,而且万一追究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
有了这个前提,再加上她的容貌也有些许多变化,所以她敢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完全不认得凤烈,这样就算凤烈怀疑,他找不到丝毫的证据也拿她没有办法。
凤烈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脸上全无半分心虚的表情,微微挑了挑唇道,“是么?兮公主名字与朕一位朋友也很有些相似呢。”
唐兮微微一笑,“因为我是刚刚被找回来的,所以皇上替我取名燕兮,意味着燕归来兮,算是一种美好的寓意。”
当然,这只是唐兮编的,实际上那大乾皇帝分明就是懒得为她改名,直接改了个姓氏就拉倒了,这主要也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曾与凤烈有交集,所以才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她的回答基本算是无懈可击,凤烈在她身上找不到什么破绽,所幸也就算了,只对她淡淡笑了笑,“兮公主此来凤元也是为择婿而来,届时朕定当为你引荐京城中的才俊,希望公主能择得良婿。”
“那就借陛下吉言了。”
与唐兮说完了话,凤烈又将矛头放在了霍谨言身上,他之所以觉得这个燕兮很可能就是唐兮,很大一个原因也是因为霍谨言,他当初主动请缨前往大乾本就古怪,更古怪的是还没到大乾他又随着这支队伍回来了,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霍谨言此行根本就是奔着这位兮公主去的。
在霍谨言离京期间,他又调离了几名霍谨言的心腹,如今对他也硬气了一些,“霍谨言,你前些日子主动请求前往大乾,朕允了,可如今你竟又半道而归,此举怕是不妥吧?”
“陛下明察,之前的事臣已上报,事急从权,微臣才擅自做主,望陛下恕罪。”
燕宁这个人本就不是特别聪明,否则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这会儿他完全看不出来凤烈是故意针对霍谨言,听到凤烈语气不对,立马就为霍谨言求情道,“陛下,霍大人慷慨相助,都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还请陛下明察。”
凤烈脸色微微一沉,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三皇子这一路倒是与朕的丞相相处甚好啊。”
燕宁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到了这会儿也顿时觉得凤烈语气不大对了,尤其是刚刚那句问话,霍谨言是凤元的丞相,与他一个别国的皇子相处甚好算是怎么回事儿?可当着这么多人他又不能说不好,顿时急的额头冒了冷汗,“陛下……霍大人帮了我们,我只是向皇上陈述当时的情况……并无干涉之意,皇上该如何处决我等不敢妄议。”
凤烈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才将视线从燕宁身上收回,“霍谨言,不管是因为什么,此举总归是不对的,若是不加惩治,其他人还不上行下效,都不将朕的话放在眼里?”
说着,他眯了眯眼睛,“但是你又救了大乾的公主,算是有功……如此,便只罚奉一年好了。”
霍谨言对这个结果没有丝毫异议,跪地拜谢道,“谢皇上开恩。”
一旁看着的唐兮心情却是不大好,罚奉一年不是什么眼中的惩治,但这却代表了凤烈的态度,看来即使当初自己打消了霍谨言对凤烈的敌意,但凤烈却铁了心要整治霍谨言,她能明白凤烈的想法,这些年她暗中的偏袒让霍谨言在朝中一家独大,当然这也只是因为自己信任他才会如此,但这会儿换了凤烈,凤烈却不信他,那么面对这个权力过大的丞相,他自然是容不下了。
而这会儿唐兮担心的却不是霍谨言,而是凤烈,只要回想起霍谨言说帮她的时候那个神情,她就有些不寒而栗,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霍谨言的能力,凤烈虽是她一力培养的,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了些,他……斗不过霍谨言的。
若是霍谨言一心忠君爱国还好,可他偏偏对这君亦或是这国都没有丝毫的感情,再加上唐兮说要报复凤烈报复凤元,那么霍谨言很可能会对凤烈下狠手……
想到这里她又隐隐有些后悔当时对霍谨言那样说了,但不那么说却又找不到其他好的借口,实在伤脑筋,如今也只有用“自己的仇要自己报”
这样的借口拖延一阵子了。
之后就要想办法让霍谨言对自己死心,然后再想办法让霍谨言离开凤元……这是她能想到最完美的结局了。
拜见过了皇上,专门接待使节的鸿胪寺卿尹大人亲自带领他们前往接待大乾使臣的驿馆安顿了下来,因为大乾是凤元的附属国,所以与凤元国来往颇多,皇上便命人建了这座专属于大乾的驿馆,不算多奢侈豪华,却也颇为别致了。
其实按理说,皇子与公主到访,是应当另外安排住处的,毕竟驿馆一般只是接待使臣的,与皇子和公主使用的规格还是差了一些,但这会儿凤烈却故意无视了这一点,直接让人将他们安排到了这里,就有点打脸的意思了,尤其除了唐兮之外,三皇子还是为凤烈贺寿而来。
所以这会儿燕宁的脸色黑的不行,心里憋着一口气却又不好撒出来,直到凤元的人都走了,他才恼怒的在桌上一扫,将茶具尽数摔在地上,然后怒道,“凤元欺人太甚!”
唐兮一脸淡然的坐在旁边,“三哥气什么,左右也不过是给个下马威罢了,这是凤烈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生辰,各国都要派人来的,若是他一直将我们安置于此,打的是他自己的脸,所以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上两天就会给我们换地方住的。”
燕宁脸上怒气未消,听了唐兮的话虽然觉得有理,但她那一派淡然的模样实在扎眼的很,再加上之前的梁子,所以他丝毫不领情,对着她讥讽道,“你半路回归皇室,自然什么都不懂,这事关大乾皇室的尊严,我生气难道不应该么?”
唐兮撇了撇嘴,他说的也对,因为自己对大乾实在没什么归属感,所以才对凤烈这略显幼稚的下马威全无感觉,想了想她又道,“与其在这里生气,倒不是想想皇上为何如此,按理说我们大乾是凤元的附属国,怎么也该对我们礼遇有加才是,如今这般作态……怕是对我大乾的某些行为不满吧?”
这话她主要是说给青霜听的,你说这大乾想要搞事情非要搞的这么明显么?搞的凤烈对他们已经心生戒备,又派她来惑君,只要不傻都不会轻易上当的吧?
想着她语重心长道,“三哥届时回去可以劝劝皇上,明面上的礼节还是要做好的,尤其是贡品这方面……做的太明显了,我在这边可不好做人。”
燕宁对她这番话嗤之以鼻,“你以为你对父皇来说是有多重要?父皇既把你扔来了这边,才不会在意你的死活!”
唐兮无语的移开视线,然后瞥了青霜一眼,此时她正一脸若有所思,想来已经将她刚刚的话听了进去,她便也不准备再跟燕宁多言,伸了个懒腰道,“我先回去歇着了,晚上还有接风洗尘的宴席,得睡饱了才行。”
要说她为什么不直接跟青霜说,那是因为青霜对她始终抱有一丝戒心,她若直说,她可能还要怀疑她别有用心,不一定愿意当这个传声筒,倒是借着与燕宁说话的机会说上几句,她才比较能听进去。
她这番话倒不是真的为大乾打算,只是如今搞的凤烈对她戒心太重,她在凤元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所有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而已。
下午睡了一觉,傍晚时分精神奕奕的醒了过来,看了看时辰,便急忙起来让青霜给自己梳洗打扮,正忙着的时候白露面色匆匆的进了屋子,“公主,我刚刚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唐兮挑眉,“什么消息让你慌成这样?莫不是凤烈已经立了皇后了?”
“也差不多了!”
白露着急道,“听闻半月之前皇上出巡带回了一个女子,这可是他继位以来第一次宠幸女子……而且据说宠爱万分,一个民女,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升到妃位了,而其他人想要再献美人却被他一一回绝了,可以说……皇上所有的恩宠都只对这一人!”
唐兮有些诧异的抬头,听到这个消息她也实在惊讶的很,从前自己还是皇帝的时候,怎么劝说凤烈娶妻他都不肯,平日里更是不曾宠幸任何一个女子,她还一度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暗戳戳的找太医给他看过……当然结果是没病,但他却始终固执的没有对一个女子产生过兴趣,如今竟是突然开窍了?
说实话,唐兮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简直乐开了花,然而面上却依然要装作担忧,微微蹙眉道,“怎么会这样?之前不还说他宫里没有一个女人么?这个女人是何方神圣?”
白露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也只能探听到这么多,不过今日既然是宫宴,想来那位兰妃也会出席,到时候公主可以多注意一下。”
唐兮面色凝重的点头,“我知道了,看来此事果然不会一帆风顺啊……这个兰妃恐怕会是最大的绊脚石。”
而她此刻的内心却是:哎呀哎呀!我的弟弟总算开窍了!弟媳妇儿在哪儿呢?快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