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记得那时候王澍鑫完全是个小孩的模样,还畏畏缩缩地一副没出息的样儿,现在看看,男大也是十八变,这小面瓜现在摆出一副心理咨询师的架势来倒也是像模像样。
为了莫程,贺彦枫现在很不想得罪这小面瓜,便从善如流地将烟盒收了起来,只是拿着个打火机在手心里颠来倒去,无意识般地婆娑把玩着。
王澍鑫完全把贺彦枫当来求诊的来访者处理,一板一眼地说:“现在开始计时,每小时五百元。你可以开始了。”
贺彦枫忍不住笑了,说:“你还真逗,真把我当患者了。”
“好吧,王医生,”
贺彦枫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乐。我的心理问题呢,就是,我很想我老婆,我儿子很想妈妈,已经到了严重影响我们父子俩身心健康的地步,所以,麻烦你——给莫程转达一下。”
说完,一双锐目轻扬,似笑非笑地盯着王澍鑫。
王澍鑫眼睛瞪大,作出诧异的表情,说:“你有没有搞错?我根本不知道莫程在哪里,他也从来没有联系过我,是不是出国了呀,这么渺无音讯的……”
说到这里,王澍鑫尽管心里很虚,却咬着牙往下说,就是不知道贺彦枫信不信了。
贺彦枫鼻子里笑了一声,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悠然地说:“澍鑫,可以这样叫你吗?算了,你就别演了。咱们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了,装傻没意思。我既然找到了你,还能找不到莫程?就算你能忍得住以后都不去找莫程,你能不给他打电话?好吧,就算你能忍住,断了我的线索,我还可以全国悬赏找人,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只要能达到目的。悬赏一百万,一千万,一个亿,不信找不到莫程!”
王澍鑫咬着唇不语,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他妈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要真那么弄,莫程还真是藏不住。所以说,这些年自己确实是太磨叽了,还是应该努力说服莫程移民国外的。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王澍鑫说:“既然如此,你就去找,想来我也挡不住你。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当年,莫程被你们一家人伤透了心,立誓再不相见,你是答应了他的。而且——”
贺彦枫却摇了摇头,说:“不,我现在暂时不想找他,因为,我越是想他,就越是近乡情怯,不敢轻易去找他。其实,今天我来,真是来找你的,找你叙叙旧。”
叙旧?叙什么旧?我和你根本不熟好吧?王澍鑫疑惑地扬眉。
贺彦枫面容一肃,表情诚挚地看着王澍鑫,说:“我当初确实口头承诺了莫程不再介入他的生活,可是,五年过去了,我才发现,我当年的承诺太轻率了,我离不开莫程,我的孩子也离不开他,所以,我——澍鑫——我想请求你的帮助。”
“我——”
王澍鑫面色一变,说:“我帮助你?”
别做梦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贺彦枫点点头,说:“我知道,莫程的脑部催眠是你给他做的,所以,你的帮助对我至关重要。”
王澍鑫冷笑着说:“我为什么要帮助你?贺彦枫,现在莫程忘记了那些伤心事,重新开始新生活,他过得很好,好的不得了,舒心得不得了,你不要再来骚扰他。就算你帮助我了,行不?”
贺彦枫眼眶发红,声音哽咽地说:“可是,我和孩子都过得很不好,特别是我家乐乐,小家伙想妈妈想得都快魔怔了,可怜得很。我就不信,莫程要是知道这些,还能一个人过得好得不得了,舒心得不得了?”
说到这里,贺彦枫的心里不可自抑地涌上惨痛的回忆。那时,他真是不能理解,莫程怎么可以做得那么绝!是的,他对不起莫程,他家里人也对不起莫程,可是,他们一家人当时也是被人骗了情有可原啊,但是,莫程说走就走,绝情绝义,还连记忆都删除了,把他,还有他们共同的孩子,都一甩手扔在风里。
王澍鑫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贺彦枫,被他脸上浮现出来的真实的沉痛所震撼。
额滴神啊,这个悲伤的男人是贺彦枫?
贺彦枫的表情终于从苦痛渐渐恢复到平静,然后认真而缓慢地说:“我理解莫程的伤痛,也理解他当初的决定,所以,这五年来,我一直忍着没去找他,因为,在我不能确定我还会不会给他带来类似的伤害前,我宁可让他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但是——现在,我已经调整好了。我可以保证,以后,我再不会允许莫程受到任何伤害和压迫了。”
“所以,”
贺彦枫上前一步,看着王澍鑫,表情异常诚挚地说:“请你帮助我,帮莫程把封闭的记忆都恢复了吧。”
王澍鑫却咬紧牙关摇头,说:“不行。我不能。”
贺彦枫眸色转厉,说:“我对不起莫程,我自会去请求他的原谅,可是,我和莫程之间的事情,容不着你一个外人说不行!”
王澍鑫摇着头说:“是真的不行,这是技术条件决定的!深度催眠对人的大脑神经是有一定影响的,时间拖得越久,影响越大,强行唤起封闭许久的记忆,会有很多不良后果。”
贺彦枫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抓着王澍鑫的脖子使劲摇晃,咬着牙问道:“什么后果?比如说?”
王澍鑫也因为害怕而脸色苍白,却慢吞吞地、清晰地说:“植物神经紊乱。手会发抖,头还会不自觉地轻微摇晃,像得了帕金森综合症的人一样!”
尽管贺彦枫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对王澍鑫动怒,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忍不住暴怒起来,他一把把王澍鑫叉在墙上,恨不能扼死对方,怒道:“你明知道有这个不良后果,还要给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