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种东西,陷进去的时候哪裡还分什么好感和喜欢。当时的陈柏有多喜欢曾砚与,可能连他自己都看不明白。
我从没想过要和他分手。陈柏又重複道,话裡多瞭几分哽咽。
我得想过啊,我应该想过啊,三年,五年,七年,我随便想个期限也好,早知道就应该随便想个期限,三年我应该就没那么喜欢他瞭,五年我应该就没那么想和他在一起瞭,七年我应该就对他完全腻瞭,我应该去想啊,我怎么就傻到从来没想过。他说。
记得那晚陈柏讲的全是关于曾砚与的事情,像要把那半年的心情倾吐完
他说,那傢伙高中就活的不像个学生,怎么会有人这么死板,隻要是关于学习的无论什么活动他都去,但无关学习的他都不搭理,体育课基本不去,运动会基本不去,学校其他任何带有娱乐性质的活动他更是毫不关心,可他当时又明明隻是个学生。
他说,那傢伙细数下来缺点不少,同情心有点但确实不多,对喜欢的东西占有欲太强,也不会照顾人,更不会做饭,还总是吃醋闹脾气,喝多瞭酒又会变成话痨,喜欢讲一点儿都不好笑的笑话和脑筋急转弯,生气瞭会捏爆气球,玩个跑酷会把手机摔瞭,有时候真跟神经病没什么两样
他说著说著,泪水顺著眼睑四处滑落。
一瞬间,满脸的泪痕。
眼眶裡还在止不住地涌出透明质的水滴,鼻尖也连带著时不时抽泣两声,但还是继续说道,你说我是不是根本就不理解他?我以为我理解瞭,我以为我能理解他,我以为我们瞭解彼此。可现在,昊韬,我不瞭解他对不对,我跟他在一起瞭这么久,我到底有没有真的懂过他。我真的不懂,是我把他弄丢瞭吗?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想他,我想再见见他,我想听他喊我的名字,我想他瞭
凌晨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起瞭,刮过树梢,风声甚至掩盖瞭车流声,陈柏带著醉意的话也在风裡逐句消散。
那晚之后,陈柏住瞭两天医院。
他本来就酒精过敏,自己又爱硬撑,第二天身上又红又肿,醒来的时候眼睛肿的老高,倒是还有心思开我熊猫眼的玩笑。
陈柏出院后逐渐正常瞭许多,每次来我傢总有力气折腾佈丁,偏要听佈丁喊他干爸爸;对于这个干爸爸,我傢佈丁表示:爸,我能换个干爸爸吗?这干爸爸虽然很帅但很没边界感。
直到陈柏突然说自己还想出去一段时间,我才意识到,这傢伙这是还没放平自己的心,心裡始终有一处疙瘩,上面写著大大的三个字:曾砚与。
:陈柏罔(3)
记得刚接触英语语法的时候,不怎么会用过去式,人哪儿来那么多的过去可讲,乱七八糟的现在就够糟心瞭。
而且was这个词怎么看都没有g顺眼。
后来回忆多瞭,过去也多瞭。
那次爬山回来后我们本想请曾砚与吃饭,他拒绝瞭。
最后我问他喜欢什么,他说书,还有一些陈旧的东西,磁带唱片之类的。
我说,磁带唱片我暂时搞不到,买本书吧,就当谢过瞭。
于是当天我便去学校图书馆旁边的书店随便选瞭本封面好看的书。
第一眼就注意到一个全绿的封面,是一种很亮眼又很柔和的绿色,中间靠右还有一个金色小人拿个吉他独自弹奏,像是在狂欢。
我大致扫瞭眼书名——《挪威的森林》,不免联想到披头士的norwegianwood,但也没再多想,付完钱,拿瞭书,回到教室后直接给瞭他。
我那时不爱看书,更不知道哪些书值得看。
现在也不爱看,但一年到头多少会读个一两本。
挪威的森林?他收到书的时候念瞭一遍书名。
看没看过我已经买瞭,看过就当收藏瞭。我说。
还好最后他收下瞭。
后来我才知道,那本书他早就读过瞭,书名的由来也确实是披头士的norwegianwood。
之后的省级双人演讲比赛定的是我们两个,所以我和他的接触越来越多。
况且我还和他打瞭场赌,一起吃瞭若干天的伙食
总之,那时候的他虽然挺欠揍但我们还是不知不觉就混到瞭朋友的程度。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这是我们那次比赛的主题。
曾砚与选的,说是他很喜欢的一个作傢写的。
我和他那时趁著上午的大课间去瞭教学楼旁的亭子,打算著手准备稿子。
据说我们学校最初建造的时候请有名的风水大师看过,整个学校俯视图是一个八卦阵,连地砖都做瞭细节处理。
东门那裡还开瞭几条水源,自东门过正北门流向教学楼,水源一路从小溪逐渐扩张为一大片水区,足有一片湖泊那么大,夏天还真能见到有人在湖边钓鱼。
而我们高三教学楼那块地更是大师特指的风水宝地,那亭子自然也包括在内。
我当时问他那句话谁写的。
你负责写稿子我就告诉你。他说。
嘿,要脸吗?我就不会自己去搜。我说。
那你去搜。他说。
我正要掏出手机,他突然没头没尾地说瞭句,你要拿出来,我就匿名举报。
糙,你就没带?我问。
今天还真没带。他笑。
那句话是什么来著,我没记住,你再说一遍。我掏出手机问他。
说再多遍也没写一遍记得快,我说你写。他说。
糙,你说不说。我当时直接起身单腿跪在石凳上,借著突然拔高的高度优势,双臂紧紧裹上他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