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医生淡淡笑瞭笑,说:“我猜是那些维生素起瞭作用。”
他顿瞭顿,抬手翻过一页资料,说:
“或者说……那些唑吡坦?”
“……”
马龙缓缓收回目光,正对上章医生的视线——从记录档案上方投射过来,显得格外锐利。见马龙没应声,章医生扬手挥瞭挥那几张记录纸,说:
“偷看医生的档案记录可不是什麽好习惯,马龙。”
“……”
“我不知道你对那名护士做瞭什麽,”
几张记录纸在他手中显得轻飘飘的,放在垃圾桶裡格外单薄,“但显然,她受到瞭专业知识之外的因素影响,以至于所作的医疗记录不具备任何参考价值。”
“诗集、发卡、关心、体贴……”
章医生的视线巡过马龙的手腕——用于监控生命体征和精神波动的仪器被僞装成手表,时刻记录著皮肤下的丝毫的变化。
“即使长期在医院顶楼与世隔绝,一名优秀的军区向导真的有必要对一个普通护士这麽上心吗?”
“……”
“兴奋、羞怯、紧张、激动……她跟我提起过你时的情绪,是医护人员对待病人应有的感情吗?”
“……”
“一周五个工作日,你选瞭今天做心理咨询,临床心理科室五个医生,而我偏偏今天坐诊……”
章医生靠在椅背上,轻声说:
“马龙,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自始至终紧盯著马龙,试图察觉到一丝感情波动,马龙却仍盯著他身后窗台上的花,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
房间裡一时隻剩下沉静,窗外的蝉鸣被拉长拉远,表盘上的时针移过5°,马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一周五个工作日,心理科室五个医生,我选瞭周三作心理咨询,碰巧章医生今天您坐诊……”
他的语气理智冷静,仿佛隻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事件本身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顿瞭顿,说:
“但您刚说那名护士的情绪……这总不是医生您能凭空推测,更不是我能控制的吧。”
“呵,”
见马龙还在负隅反抗,章医生稍扬起下巴,说:
“我说过瞭,我是名向导。”
与哨兵相比,向导的优势不在于体能和战斗技巧,而是远超常人的精神力,即使没有联结,向导们也能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喜爱、憎恶、恐惧……感情越强烈,越容易被向导察觉。章医生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护士的情绪暴露瞭一切,他已经抓住瞭两人的马脚。
认定眼前的人已经无路可逃,章医生端起茶杯,说:
“马龙,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麽,但我还是劝你就此作罢。”
短暂的停顿后,马龙脸上出现类于无奈的苦笑:
“我该说……不愧是章医生吗?军人世傢,医学天才,第一军医大的高材生,全院最年轻的科室主任……”
茶水已经有点冷瞭,章医生晃晃杯裡的茶叶,显然不期待眼前的人还能说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