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湿濡,十一不见踪影。
薑月窈如释重负,连忙将他的衣服叠好,把这个烫手山芋远远地放到一旁。
她方才骤然被他的上衫盖住,少年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著她,都快把她蒸熟瞭。
分明是他做瞭奇怪的事、说瞭奇怪的话,反倒要把她罩住!
这下可好,先前告诉他名字算什麽,现在他们之间有更大的“秘密”
瞭。
十一真的是……
这五个字在她的脑海裡打转,可转呀转,她偏偏接不上埋怨的话,思来想去,也不过隻有一句嗔恼的“不通世情”
罢瞭。
但她合该好好地嗔怪他,告诉他这样做不好。可是,她摸著自己干燥如初的衣裳,发觉她竟然生不出更多的埋怨。
薑月窈双手轻拍自己的脸颊,在心裡哀叹一声。
她怎麽会……没法对十一生气呢?
嗯,一定是因为他替她烘干衣裳。后来她的衣服干得好快,十一一定费瞭很大的劲儿。
功过,可以相抵吧?
薑月窈心裡百转千回,最终她埋进自己的手心,唉声叹息。
她觉得,她最好暂时不要跟他说话瞭。
还是专心致志地采佩兰吧。
薑月窈定定神,从山石上滑下来。
可她还是忍不住偷瞄池面。
风平浪静,不见人影。
十一入水多久瞭?
一想到这件事,忧虑立刻占据上风,薑月窈完全忘瞭自己方才决定不跟他说话的事,担心地唤道:“十一?”
十一没答。
薑月窈一下提起心。她将羞怯抛之脑后,连忙跑到池边,扬高声音:“十一?”
这次,少年哗啦啦地在池中央冒头。
十一分明离她很远,但他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就像在她耳边说话一样。
可他的声音闷闷的,一点儿都不高兴。
他道:“我要下山。”
“下山?”
薑月窈一怔,她没想到他突然要下山。
她更没想到的是,十一拽著褥子和亵裤往岸边游,当他双脚能踩实后,他竟把湿漉漉的褥子披在身上,把自己的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
薑月窈扭头转身的动作已经做到一半,乍看到这一幕,她停下来,看著他,有几分茫然地喃喃:“十一?”
他怎麽突然把自己裹起来瞭?
虽然他把自己裹起来是件很好的事,可是,这也太不十一瞭……
少年脚步沉重地上岸,烦闷地道:“我生病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