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长得就那么好看,别人看见了就挪不动步不正常吗?好看的皮囊谁不喜欢、谁不想据为己有?”
李雨升正对着扶应看过来的视线,感觉扶应眼神里的意思,好像是在说自己没救了。
“李雨升,你要知道,一般的鬾或者其他的鬼怪妖魅,都不会是明烛那个样子,哪怕是人,像他这么最起码看上去‘健康’的,也很少。”
扶应说着,抬手一指自己对面的骆欤非,似乎又快又轻地叹了口气,但是李雨升没有听清,就听扶应开了口:“你看看他的样子,再看看明烛。”
李雨升闻言转过脸去看骆欤非,骆欤非也大方,挺直了脊背,任由李雨升打量。
骆欤非的多半张脸都在口罩里蒙着,不过露出来的皮肤肤色惨白,像纸一样看不见丝毫血色,看上去十分病态,和鹿明烛确实天差地别。
“咋,你也是鬾吗?”
骆欤非摇头否认了李雨升的猜测,然而扶应给了李雨升一个让他更想不到的回答:“骆欤非是人,纯正的、如假包换的人。”
“是人??”
李雨升惊讶地瞪了瞪眼,重新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将骆欤非打量了一遍。
就外貌而言,明明是骆欤非比鹿明烛看上去更像鬼一点。感受到李雨升发自内心的诧异,扶应的臭脸看上去好似比之前更加严肃,骆欤非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明烛的状态之所以那么好,都是靠你上辈子的‘滋养’,而你,也正因为被明烛勾引,日夜颠龙倒凤,吸干了阳元,没能活过第三个本命年。”
——听这个意思,自己还是个“炉鼎”
了??
“嘶,你是说,我上辈子的死法是……”
李雨升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到底没说出来那四个字。
李雨升还没想好自己心里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感觉,比如说怎么能死的这么逊,再比如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觉得自己胳膊被碰了碰。
李雨升低下头,骆欤非仰着脸看着他,又伸出手点了点面前的桌子。
李雨升顺着骆欤非的手指看过去,就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用筷子沾着水在桌面上写下了铁画银钩的四个大字:
——精尽人完。
“……我谢谢你哦。”
“这一世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竟然又遇到,不过最近是八百年一次的紧要关头,稍微有些道行的道士们这几个月都会赶来这里,明烛绝不是故意来找你的,他说想帮你散了阴气倒是真的。我只是想提醒提醒你,别再重蹈上一辈子的覆辙,你的父母养育你这么大,也不容易。”
扶应淡淡地说着,他说话声音低沉,中气也足,听上去非常有说服力也非常悦耳,只是说出来的话让李雨升听着总觉得不大舒服。
但是李雨升一时半刻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反驳扶应,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扶应道:“什么八百年一次的紧要关头?”
扶应看了李雨升一眼,眼神里有“这事和你没关系区区凡人不该问的别多问”
的意思,然而骆欤非却亢奋起来,一手拿着茶杯另一手一甩筷子,明显是打算如果扶应不说,自己就洋洋洒洒在桌子上写个几千字,好好地和李雨升念叨念叨的架势。
“骆欤非。”
扶应又皱着眉斥了骆欤非一句,骆欤非乖乖放下了茶杯和筷子,但是还是笑模笑样地看着扶应。
扶应与骆欤非对视片刻,败下阵来,叹了一声“好吧”
,而后摊了摊手,对李雨升介绍起来:“对于我们来说,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阴阳鱼的球形,半边黑鱼是鬼怪妖魅聚集的阴间,白鱼则是神仙精灵聚集的阳间,凡人生活在阴阳两界之间,而阴阳鱼的‘眼’便是通俗所说的‘黑白无常’,他们每八百年渡劫一次,渡劫成功则功力大涨,不成功则会重生。”
“——再过几个月,就是黑无常渡劫的日子,我们要过去阻止黑无常成功渡劫。”
“啊?”
李雨升挠了挠头,“为什么?”
这次扶应倒是没嫌弃李雨升问了蠢问题,认真地回答:“因为黑无常象征的是‘恶’,是‘杀戮’,是‘阴暗’,不能让这样的势力扩大,所以黑无常必须重生,也只能重生。”
“呃……那这事儿非得你们去吗?找个阎王爷来不行?”
“首先,无论是人还是道士,能接触到‘黑白无常’这一级别的鬼差,都差不多是极限了。”
扶应摇了摇头,看起来耐心就快要耗尽,“再者,十殿阎罗是不会出手管这些人间小事的。”
“那有没有什么危险?”
“自然会有,根据以往的记录,不少人会因此丧命。”
听闻此言,李雨升垂头不语。
不管是不是私心,他都不希望鹿明烛因此受伤甚至丧命,但是怎么看这些事情都不是李雨升一介凡夫俗子左右得了的事情,让他感觉万分烦躁。
腹上死
扶应面前的茶喝完了,他站起身来,李雨升才发现这人也算得高大,怎么都有一米八几的个头,虽然放在李雨升的面前很不够看。
“我去叫明烛回来。”
扶应往门外走,不知道身上带了什么,竟然牵出一片哗啦啦的金属摩擦的声音,李雨升目送他离开,嘀咕了一句“大老爷们儿还带铃铛?”
旁边的骆欤非听见了李雨升的话,拍了拍李雨升的胳膊,又摇了下头,将自己的手抬起来一些、袖子捋上去一点,展示给李雨升看。
那手腕也惨白如纸,且血管是狰狞如同蜈蚣的黑色,除此之外李雨升看不出什么名堂,骆欤非看出他的疑惑,晃了晃手腕,竟然也有金属的叮叮当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