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这会儿的确挺惨,浑身湿哒哒的跪在小木屋里,房妈妈一鞭子接一鞭子抽在她背上,她快要疼死了!
呜呜……
她不就是故意落水,打算威胁二小姐,如果不捎上年希珠去琅琊,就诬告她谋杀吗?怎么……她还在背台词呢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睡过去倒也罢了,怎么一醒来就看见大夫人和姑爷面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了?
然后那个不要脸的贱婢居然在喋喋不休地诬告她,“……我句句属实,如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的确是秦姨娘叫我去膳房多点了姑爷爱吃的土笋冻,然后叫奴婢借着给姑爷送土笋冻的时机,将姑爷引来小木屋,说要向姑爷一诉相思之苦,还说姑爷看她的眼神含情脉脉,她与姑爷是两情相悦,只差捅破那层纸了……”
颜博的鼻子都要气歪了!怎么每次他一人来年府都会碰上这种倒霉事?难道他就长了一张“睡姨娘”
的脸?
大夫人扬手,房妈妈停止了鞭打,秦姨娘已经痛得浑身抽筋了,大夫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怜惜,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这张妩媚动人的容易,恨不得随手撕了它!
“上次你故意诬陷芳姨娘与姑爷,这次直接自己勾引姑爷,简直跟你那青楼出身的姐姐一样下贱!”
“不是的,夫人,我冤枉,我……真的没有跟翠儿讲那番话……”
秦姨娘哆嗦个不停,泪水顺着白皙的小脸滑下,即便哭也这么美丽,真是令人闹心啊。大夫人眸色一厉,“死鸭子嘴硬,给我打!狠狠地打!什么时候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知道悔改了,再给我绞了头做姑子去!”
“啊——不要啊,夫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夫人……”
秦姨娘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房妈妈抽得皮开肉绽,她很想说自己其实是受了梅姨娘的挑唆和建议,想来要挟二小姐带五小姐去琅琊而已,但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自己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年政远与华珠匆忙赶到现场时,秦姨娘早已昏死了过去,但房妈妈并未停止对她的鞭打,仍旧一下一下,不要命地死抽在她娇嫩的身躯上。
“住手!”
年政远一声暴喝,房妈妈僵住了挥鞭的手。
华珠看了一眼,心头暗叹,大夫人下手可真狠啊,其实她也不在乎真相如何吧,只想趁机弄死一个最受宠的姨娘。
大夫人与颜博起身,朝年政远行了一礼,然后大夫人面露难色道:“老爷且坐,听我与你细细说来,事情是这样子的……”
“你不必说了,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
年政远打断了大夫人的话,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果决,他把大夫人当佛一样地供着,无非是觉得她委身于他很是委屈,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多想巴结她、或巴结颜家,若不然,他而今哪会只是个小小知县?
年政远又指向翠儿,面沉如铁道:“这个不知死活的奴婢,因一直得不到秦姨娘器重而结怨在心,所以才想了这种龌龊的方式构陷秦姨娘,她早知道秦姨娘今天打算游湖,便在秦姨娘的茶杯里下了安神药,秦姨娘会落水就不足为奇了。”
言辞间将秦姨娘摘了个干净,也丝毫没提及梅姨娘的罪过。
大夫人见好就收,带着房妈妈回了正院。
钱妈妈闻讯赶来,苍白着脸与丫鬟将秦姨娘抬了回去。
至于要替两个主子做替罪羊的翠儿,除了杖毙再无别的出路。
一如《西游记》中有后台的妖怪都被原主收走了,没后台的全被孙悟空打死了。
对这样的处置结果,华珠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年政远含了一丝愧疚地望向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觉得我不应该放过秦姨娘和梅姨娘?”
华珠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梅姨娘和秦姨娘都受了重伤,也算是得到应有的惩罚了,何况,没娘的孩子一个就够了,别把三妹和五妹变得跟我一样。”
这孩子,怎么像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得惹人心疼!年政远搂紧了华珠。
屋外,从巧儿嘴里了解完事经过的颜博,看到华珠像个受害者一样靠在父亲怀里卖乖,差点儿一口咬死自己!这小丫头,明明从一开始就算到所有阴谋了,却不把它们扼杀在摇篮里,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毒蛇咬伤了梅姨娘,又将计就计,借大夫人的手教训了秦姨娘,这场狗血的宅斗里,只怕她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待到年政远离开,颜博眯着眼走向了华珠,这一回,明显带了一丝警惕的意味,“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怀疑上梅姨娘的,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包括你大姐。”
华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死瞒着颜博,所以知会了巧儿,若颜博问起就和盘托出。
“这得从巧儿我们俩在花园门口的谈话说起……”
华珠把昨晚的事经过阐述一遍,又道,“先,在花园里偷听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我怎么猜到的,稍后你会明白。巧儿回来复命时说,‘是翠玉轩的丫鬟……她大概是真的吓到了,跑得很急,连头都散了’。”
“这句话有问题?”
颜博问。
华珠点头:“丫鬟的髻是所有髻中最为牢固的一种,不会随便跑跑就散开,她应该是奔跑之前就把头放下来了。为什么?大概是髻或饰会暴露她的身份。”
这么说,对方做第一步的时候,华珠就现端倪了?颜博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还有呢?”
华珠歪了歪小脑袋,“巧儿又说,丫鬟进入翠玉轩,两刻钟后,秦姨娘出来,还鬼鬼祟祟的。”
“这有问题?”
“巧儿笃定丫鬟是翠玉轩的人,无非是她进去后一直没有出来,其实,她不是没有出来,而是出来了巧儿没有现。”
华珠顿了顿,“鬼鬼祟祟的‘秦姨娘’……就是那名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