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哑仆递给他东西的时候,他还是客客气气地道了谢,
“想什么呢?”
邬有期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卿乙转头去看,发现小徒弟已经自顾自给他添好了一盏甜酥茶。
放了桂圆红枣的锡碗里,有些棕黄色的酥茶散发着一股熟悉的奶香,是雪山牦牛。
邬有期给他布置完后,自顾自地倒了一盏咸的,喝了两口后,才轻声道:
“午后,我要出去一趟,你待在这小院里,不要乱跑,莫叫他们瞧出什么端倪。”
“若实在无聊,”
邬有期想了想,随手变戏法般掏出几本花花绿绿的本子,“就瞧瞧这些小画书。”
卿乙怔愣片刻,抿抿嘴,伸手揪住了邬有期的袖摆,“哥哥要去哪?我也要去。”
这一路上相处,他已经越来越习惯这个称呼,从前喊出口后还会耳廓发烫,现在却能面不改色了。
邬有期看了一眼他捉住袖摆的手,脸上又洋溢起那等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抬手揉了揉顾清倚的脑袋:
“你乖,我去的地方极寒,你受不得。”
玄冰来自上古,一方大小沉入深海,就能冻结一大片的海水,邬有期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全身而退、不被冻伤。
卿乙缓慢地眨了眨眼,最终松开了邬有期的袖子、耷拉下脑袋,“那你……哥哥你要当心。”
邬有期点点头,又顺了顺他披散的乌黑长发,留下一道作伪的虚影,就直飞向那冻结沉船的海面。
而卿乙目送着小徒弟的身形消失在窗扇尽头后,垂眸扫了眼桌上那些不入流的画册:
大约是小徒弟在京城的书铺买的,里头记载了不少人间的趣闻,还有些讲痴男怨女、情爱缱绻的画卷。
卿乙摇摇头,长叹一声移开视线,起身踱步,用自己的脚丈量了一番这间小屋的长宽:
很快,就发现这间小屋是外窄里宽,靠近门边的一面墙能走十六步,可床铺这边却只能走十来步。
偏偏从视觉上看这间小屋四四方方,并感觉不到这种宽窄不同的差异。
若他没记错的话,最初的霜严宗依山而建,原本有大半的洞府都在重雪岭之内。
后来,霜严宗修炼灵源君留下来的谱录和手卷,逐渐将整个宗门发展壮大,成为如今的六大宗门之一。
门人也就渐渐在重雪岭上修建了如今的玉宇琼楼,也从山腹内离开,来到了雪山外。
顺着炕肚一块块砖摸不过去,卿乙很快就在靠近枕头边的一块青砖上摸到了一处雕镂有纹饰的凸起。
“……”
还在。
卿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杵在屋内喝茶吃点心的影子,然后便咬紧嘴唇、手指用力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