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信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走了,后面他父亲给他找了个后妈,家里又添了个妹妹。
一家四口,虽是重组家庭,但也尚还过得下去。
而现如今父亲一走,家里除了何有信,便只剩下他后妈以及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等何有信到了病房门口,推门进去果然见到了两个身影,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面色黄憔悴,半躺在钢制的简易病床上,旁边则坐着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
母女俩不知在聊什么,被进来的何有信给打断,两双眼睛纷纷看向后者。
“小信来了啊。”
病床上的妇女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女孩怯生生望向门口,也站起身喊了声‘哥哥’。
何有信点点头,朝母女俩笑了笑,“兰姨,今天感觉好点了吧。”
苏兰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细声回道:“好多了,就是医生说还得继续输液,还不能出院,唉不知要住到什么时候。”
苏兰患的是胃病,她身子骨本就不算好,这几个月又忙着家里的事,经常连饭都吃不上,等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也没胃口吃多少。
这样一天天的,铁打的身子都扛不住,果不其然,苏兰就病倒了。
何有信从墙角搬了个木凳子,也在病床旁边坐下。
听了前者的话,他出声安慰:“没事也不急着这几天,万一没好透出了院,以后复了又要过来,所以还是多住几天,把身子养好了咱再出院。”
“嗯,也是。”
苏兰点点头,觉得前者说的也有道理,但一想到家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她去处理,苏兰就有股怎么都待不下去的感觉。
“唉…”
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苏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病房中的三人都没再说话,似乎是何有信一来,气氛就变了。
何有信自然是知道内里的缘由,前世的他,其实一开始和家里关系处得很僵硬,那时候小,会固执地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是外来的。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苏兰和妹妹何曼曼,始终都抱着一种不冷不热的生疏态度。
苏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她从来没说过什么,在另一半撒手人寰后,前世的她更是独自扛起了家里的重担。
债被她一点一点地还完,在这同时,她还供着另一半的儿子,四年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这一时的何有信,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幼稚与愚蠢,也终于明白了“生恩不如养恩大”
这句话。
毕业后进入社会,何有信和家里的关系已经完全修复,然而没过几年,苏兰就走了,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她,却没能等到何有信对她的孝顺。
苏兰的早早离世是何有信当初最大的遗憾,这也是他重活一趟后,最想要去改变的一件事。
总之这一世,不能让兰姨再那么操劳了,何有信心底想着。
苏兰拿起床头柜子上放着的双喜搪瓷杯,用手掂了掂才现已经空了。
她这时有些想喝水,望向女儿,现后者正翻着书预习明天的课文,想叫女儿去打水的话被她咽了回去。
又偷偷瞧了一眼何有信,苏兰显得犹豫,嘴唇稍动,最后还是放弃了。
苏兰能明显感觉到,何有信这几天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但相比起之前,这种转变的时间还很短。
所以现在的她还办不到,把何有信当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去使唤。
正当她已经打消了喝水的念头时,何有信忽然站起身两步走过去,“兰姨,没水了咋不跟我说一下,我去打个水。”
苏兰怔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丝丝欣慰的笑容,轻轻说了声好。
这时一旁的何曼曼也懂事地出声道:“哥哥,我也能打水的,让我去就好了。”
何有信转过身来,摸了一下她的头,“不用,你不是在看书吗,反正哥也闲着。”
说完他就提着铝制暖水壶走了出去。
被摸了脑袋的何曼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家哥哥如此亲近的行为,在她不算长的记忆里,是从未有过的。
何有信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提着满满的水壶走回来,等他再进门,就现病房中又多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