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师冰凉的手指紧紧攥着刀柄不知道怕还是冷,全身都在抖。其实,她根本不会用刀以她的力气也举不起刀,如果来的真的是鞑靼人,唐师师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我了断,好歹来个痛快。
这里很快就被围住了,为的人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大喜喊道:“找到了王爷在这里!”
一众人蜂拥而上唐师师蹭的一声拔刀刀尖毫不避讳,直直对着这群人:“你们是谁?”
为的人一心救赵承钧,压根没留意旁边的唐师师。唐师师猛地拔刀他竟然险些被砍中。他慌忙后退了好几步,险险避过。等定下神后他看着唐师师,顿时皱眉:“你做什么?呵,你果然是宫里的人,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唐师师紧绷了一夜现在精神已经到极致。她冷笑一声压根不管这是谁拼尽全身力气喊道:“滚!”
周围的人都骚乱起来,他们想上前硬取但是唐师师拿着刀晃晃悠悠他们怕唐师师不慎划到靖王身上一个个投鼠忌器,不敢强攻。僵持中,后面走来一个人,问:“怎么了?”
众人回头,见了来人纷纷大喜:“世子。”
众人一齐给赵子询让路,赵子询分开人群走到最前方。他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看样子是刚包扎不久。赵子询一眼就看到了赵承钧,他又看向紧握着刀、有些神志不清的唐师师,微叹了口气,说:“唐师师,是我。把刀放下,父亲失血过多,需要立刻救治。”
赵子询原想着唐师师不认识王府外院的人,不肯放刀是正常,但赵子询是世子,他一出面,便是再多疑、再不了解情况的人也该信了。然而意外的是,唐师师依然用警惕的目光盯着赵子询,手里的刀并不肯放松:“谁知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赵子询惊讶,意外道:“我怀疑我?我是世子,我怎么会加害父亲?”
唐师师淋了一夜雨,脑子转的越来越慢,不知不觉间暴露了自己对赵子询的真实态度。现在听到赵子询的话,唐师师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对啊,她在做什么?这是赵子询,如今的靖王府世子,未来的真命帝王。
这是男主啊。
唐师师愣怔间,周围人的眼神已经奇怪起来。在他们看来,靖王收养赵子询,为他提供锦衣玉食,教他文武六艺,赵子询对靖王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对靖王不利?唐师师怀疑别人还勉强解释得通,但是她都看到了赵子询,还下意识地拦着人。
潜意识不会骗人的,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是细作,想要阻挠他们救靖王。
众人看向唐师师的目光越来越不善。这实在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赵子询是靖王的养子,靖王对他恩重如山,平素赵子询也十分孝顺,而唐师师却是姚太后送过来的女人,一看就是个红颜祸水。
靖王府的外臣会信谁,简直不需要选择。毕竟,什么人都可能背叛,唯独自家血脉不会。
如果唐师师不知道后面剧情,她也是这样以为的。然而,早在故事开头,赵承钧的下场就写好了。
姚太后祸乱纲,结党营私,赵承钧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攻入京城,之后谋朝篡位,自立为帝。谋逆者,天下得而诛之,各处勤王之兵四起,赵承钧带人去平叛,在一次战役尾声,中暗箭而死。
赵承钧虽然死了,可是各地叛乱已经基本平息。赵子询以太子之身登基,接手大好局面,大展拳脚。等过了几年,赵子询坐稳皇位后,封自己的生父徐经为王,封生母徐氏为国夫人。徐氏虽然是国夫人,却被接入宫廷,享受着皇太后的尊荣。后来,赵子询连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接追封徐经为帝,封徐氏为太后。
从此,赵家天下易主徐家。
赵承钧一生殚精竭虑,四处征战,最后,被世人铭记的人却不是他,只留下史书上模模糊糊的一句,“遇流箭,昭宗殁。”
没有功德,没有记载,甚至连宗庙香火都没有。
唐师师最开始看的时候带入男主视角,心想兵不血刃就夺得皇位,坐拥天下,佳丽三千,还让自己的父亲、爷爷都当了皇帝,赵子询真不愧是天选之子。她只在翻页的时候唏嘘过,赵承钧收养别人的儿子,辛辛苦苦培养多年,最后养子却认回了自己的生父生母。赵承钧忙活这一场,到底图了什么。
那时候她觉得这是一个背景板,一个男主称帝路上的垫脚石,死了就死了,和唐师师有什么关系?然而现在,唐师师动摇了。
她忍不住想,赵承钧真的是意外死亡吗?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解决了各地叛乱,即将班师回朝的时候被流箭射死,真的是巧合吗?
可能佛者见佛,恶者见恶,唐师师以己度人,总觉得赵子询不清白。毕竟,赵承钧身死,赵子询是最大,也是唯一的受益人。
两方人僵持许久,赵子询的脸色逐渐冷下来。他瞥了眼唐师师手中的刀,问:“唐师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连我都不信任?”
唐师师嘴唇动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放下刀,让出身后的赵承钧:“自然不是。小女紧张过度,认错了人,请世子原谅。”
赵子询现在还是个世子,一无实权二无身份,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加害赵承钧。唐师师刚刚带入后世角度,才会下意识地防备赵子询。
唐师师让开后,赵子询和其他臣子一拥而上,立刻将赵承钧身边围的水泄不通。唐师师不知不觉被排挤到外围,她淋了一夜的雨,如今浑身冷的像冰,突然被推出来后,险些没站稳。
她身体晃了晃,扶着旁边的树稳住身形。唐师师伸手按额角,手指凉意传入眉心,唐师师的神志也跟着清醒了一瞬。
唐师师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犯今夜的错误。她的目标是赵子询,她的一切行为都要以赵子询的利益为先。
下一次,绝不能站在赵子询的对立面。
赵承钧睡了一个久违的安稳觉。梦中黑暗起起伏伏,他的意识时而在黑暗中沉沦,时而回到少年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