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没回答他。
“说了就说了,夏清那边要是不依不饶,我去跟他说去。我就不信了,他还能真为了这么个渣男跟我绝交不成?”
周红端详了他片刻,无声地笑了。这人还真是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夏清的账号密码怎么可能轻易透露。
“不会的,你也是为了给他出口气,他能理解。”
周红淡淡道。
“就是。”
高珩碾灭了烟头,扔到垃圾桶里。
房间里,时城静默地坐了许久,才似乎攒够了勇气,触开了没有设密码的手机屏幕。他按照时间顺序,把夏清账号下那些仅自己可见的视频一个一个点开,屏幕中的少年如从过往中走来。他或嗔或笑,或娓娓道来,没有什么歇斯底里,更不存在抑郁晦暗。他只是在对着镜头诉说日常生活,每一天遇到的花开花落,早晚上课途中路过的风景……就好像,对面真的有一个人在倾听,每一段的最后,他都会问上一句,“时城,你听到了吗?”
时城后知后觉地感到呼吸困难,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许久不曾如此波动过的近乎麻木的心底一角翻江倒海,一汪无可言说的痛苦夹杂着苦涩,或许还有不明显的酸甜,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私立医院顶层的单间病房里,夏清边吃着水果边看新闻。看到严风从法院大门出来的时候,被围观群众扔了一脸的臭鸡蛋,他笑得前仰后合。
“我演技还行吧?”
他俏皮地问旁边给他削水果的周总。
周红不置可否地曳他一眼,眼神里满是质疑。
“我真的是演的,”
夏清表情无辜,“医生刚刚不是说了,我随时可以出院。”
周红有点看不懂他,“夏清,别逞强。”
夏清咽下口中的香水梨,缓慢地眨了眨眼眸,“周红,你们是不是都不相信,那年的事是个意外?”
周红没有说话,就是默认的意思。
“唉!”
夏清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好像我越否认,就是越心虚似的。”
“是不是意外,结果不都一样?”
周红一针见血。
“也是,”
夏清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当时的确是病了,要是没有那次的事,我可能还没意识到,再往下发展下去,未必不会造成更坏的结果。”
周红认可,“嗯,觉悟还不错。”
她记得第一次到医院看望夏清的时候,她甚至认不出他就是那个曾经明媚的少年。但如他所说,夏清是勇敢的,在意识到自己病了之后,他很积极的配合治疗。和很多抵触的病人不同,他不需要别人监督,吃下去的药忍不住吐出来,他会主动告诉护士,再给他一份。
夏清挑起眼尾,“当然了,有病治病,我又不是蔡桓公。”
周红默了几秒钟,斟酌着问道,“有些时候,心理上疾病和某种执念的界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