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有人家做帕嘎摆,四乡八邻的人都要来“望摆”
,主人家则要备好饭食招待客人一天三顿。
做帕嘎摆是行佛法,世俗的身份地位做不得数,许多事情必须刀昭罕亲力亲为方显诚心。
刀昭罕屋里缺女主人操持,他白天要听大佛爷讲经诵经,晚上又燃放红灯笼招待来朝贺的人,忙里忙外累得脚不沾地。
到第二天“摆日”
,刀属官带着土司的贺礼也来望摆。属官是至亲,属官太太能当半个女主人,才让刀昭罕稍微松了口气。
今天的流程是“游行”
,须抬着贡品绕寨子展示,让大家都晓得本次帕嘎摆供奉了些什么。刀昭罕是不计钱财的,贡品从寨头排到寨尾,绕一圈下来竟有首尾相接的架势。
(注:帕嘎摆流程采自《人神之间》,褚建芳著,p142-176)
刀属官啧啧感叹:“你这回帕嘎摆的献礼,定是勐达头一份了。”
到第三日获得纸牒做完摆,刀昭罕只觉快散架了。
属官太太羡慕不住:“我赶过那么多帕嘎摆,这回着实开眼界了。”
刀昭罕心头暗笑。待明年我做第三次时,你们再来开眼界罢!纵观勐达,尚无做过三次帕嘎摆的人家,日后崇礼回班宇,再没人敢瞧不起他。
刀属官看他抿着嘴独自高兴,隐约猜着他的心思,也只能暗自叹口气。这命中的缘分还真不好说,想这刀昭罕堂堂摆夷第一勇士,在这乱世且挣下偌大家产,可惜年满三十依然膝下无子,纵是家财万贯又有何用?摊上男妻命已着实无奈,偏偏男妻还善妒容不得他纳妾。他二人现在年轻尚能恩爱度日,到得老了没有儿孙绕膝可如何是好?
兄弟俩这边说着闲话,忽听楼下一阵喧哗,随即楼梯咚咚响起,似乎有人闯过武士冲上来了。
刀昭罕和刀属官警惕地对视一眼,各自握住了腰刀。
待看见来人,刀昭罕吓了一跳:“岩善?汉地不是在过年么,你们怎的回来了?就你——和刀少爷?”
岩善过来扑通跪下,“岩善见过属官老爷、太太,见过头人老爷。”
刀少爷一脸不高兴,别别扭扭跪下行礼。
刀属官放开腰刀,看着自家儿子:“你怎的回来了?”
刀少爷行了礼,依旧跪着回话:“禀阿爸,我要跟吴叔叔一道参军,偏这岩善以下犯上,把我绑了回来。”
“参军?”
刀属官皱眉,“我前几日处理公文时好像看过,要入缅甸作战的那支部队?”
刀昭罕一下坐直了:“入缅甸作战?”
岩善咚咚磕头:“说是什么军事同盟,要去缅甸与英军一道打日本人。部队里都是外省人,迫切需要懂英文和缅甸文的译员,吴少爷就报名了……刀少爷也要去,岩善才……才不得已得罪了刀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