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可不生这个模样,”
许卿湖心里暗自不爽,握着手里的酒杯摁了又摁,道:“有人跟你说这样轻佻的话了吗?”
“轻佻吗?”
曹错挑眉,道:“我先前也这么觉得,可是从寒北摸爬滚打回来之后,照了一回镜子,觉得他形容得很是在理。”
许卿湖双眼沉了沉,问:“他是谁?”
“住我府上的幕僚。”
“他为什么住你府上?”
没一会儿萧淳就来了,她看到曹错的时候愣了愣,有点儿心虚,但到底是张扬跋扈惯了的千金,自然不会怕了他,道:“曹知远,你为什么在我表哥这儿?”
萧淳的手自然而然地挽着许卿湖的胳膊,更重要的是许卿湖居然没有拒绝,曹错看得心里头十分不舒服,道:“我在哪儿跟你又有什么干系?”
“你……”
萧淳气恼道:“我好好与你说话,你却这么凶巴巴的模样。”
曹错拿过桌上的剑,冷冰冰道:“许大人,既然你这儿有客,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曹错走得干脆利落,许卿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留他,但是话到喉头他便说不出来了,只浅浅地道了一声“知远”
,声音轻若飘絮,不像是说给别人听的,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待人走了之后,萧淳立马就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双手勾着许卿湖的胳膊,道:“表哥,你回来怎么也不跟小妹说一声啊?我还是珠儿说才知道了你回来的消息。”
许卿湖不悦地把手抽回来,往外头走,道:“没回来多久。”
萧淳跟在许卿湖身后走着,就像是他拖在身后的尾巴一样,道:“表哥,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淳儿吗?淳儿可是每天都在盼着你回来。”
许卿湖不冷不热道:“盼着我做什么?”
萧淳:“盼着你回来娶我啊,你小时候也说过要娶我的,而且姑母也希望我能嫁给你,我心里也早就已经倾慕你许久了,从前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样,淳儿从未变过。”
许卿湖忽而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萧淳,他小时候确实与萧淳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年幼童言无忌,而且他一家的惨事也还没有发生,而今自己不喜欢她还不是最重要的,就算喜欢,隔着这样的血海深仇,他也是万万不能娶她的。
“淳儿,那只是小时候过家家说的话,是不作数的,我从来没想过要与你一处,”
许卿湖语气平平道:“先前在尹安,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不会娶你,也不可能娶你。”
“我从来就没有把那些话当成童言无忌,我从小就盼着长大,”
萧淳目含水波,情绪激动地拽住许卿湖的衣袖,道:“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娶我,淳儿的心意你当真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许卿湖动作轻柔地薅开她的手,道:“淳儿,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般行为是不合规矩的,你也该学会避嫌了。”
萧淳:“可是我以前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是因为曹知远吗?之前在尹安,姑母说你想娶的是面带朱砂之人,你难道……”
“时候不早了,”
许卿湖打断了她的话,唤了一旁的水汜过来,“文台,送淳儿回府上去。”
曹错骑着马直接去了军营,冷冰冰看着底下的人训练,但凡有一点儿差错他就不由分说地罚上几遍同样的招式。
同一个动作都练了好几个时辰了,平日里营里甚少会在晚上练兵,韩储不知道曹错这是什么意思,试探性地提醒了一句:“世子,这都练了两个时辰了,再练下去这天儿就该下雨了。”
“那就下,”
曹错厉声道:“平日里散漫成这样,赢了几次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敢放松懈怠了?”
他这话看似是说给韩储听的,实则是说给在场的士兵听的,韩储站在一旁不再出声。
曹错走在队列,他分明不是在为这个生气,但是他说不上来自己生的是哪门子的气,难道就因为萧淳挽了许卿湖的胳膊吗?
不可能,曹错皱紧了眉头,声音越发的严厉,道:“赫舍里隼是怎么败的你们难道全都忘了?不想死在寒北就都给我提高警惕,自古以来,兵胜而骄者必败,赫舍里隼就是下场。”
星夜打马回府之后,夏侯镜初刚从外面喝了酒回来,隔着老远他就看见了曹错,摇摇晃晃地走过开,笑道:“世子,你也才回府啊?”
曹错哼笑了一声,道:“你这会儿倒是认出我来了。”
夏侯镜初喝得醉醺醺的,什么读书人的教养全都被他抛到一边儿去了,他抬手搂着曹错的肩膀,道:“世子这倾城样貌,狐狸眼睛细柳腰,就是隔了两条街我也认得出来。”
先前夏侯镜初屡次三番的借着酒醉折辱于曹错,曹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同他计较,但他今天还真就撞在枪口上了。
曹错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邪火没地方撒,再加上此时夏侯镜初这般风流浪荡,那一身的酒气熏得曹错的好脾气见了底,他抬起手肘,一用力就把他撞到了地上。
随后曹错迅速拔出摇情,把剑架在他的颈侧,垂眸道:“你三番五次来我面前挑衅,我一次两次不与你计较,你就当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吗?”
韩储见状连忙上前,耳语道:“世子,他是澹台将军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怕是不太好交代。”
曹错不语,但是也没有要收剑的打算,夏侯镜初咽了咽口水,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他用手缓慢地薅开摇情,嬉皮笑脸道:“误会,误会。”
夏侯镜初摸爬滚打地从地上爬起来,身姿摇摇欲坠,站不稳似的,“我就是觉得世子的模样实在生得俊俏,我就是一个靠嘴吃饭的,哪里能挑衅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