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片毒雾尚未近身,便见天璇袖子一挥,冷风扬处,毒雾尽散。
巨虫未及喷出第二口黑气,就听“呲喇喇喇——”
撕裂声响,离契半空飞跃,剑随人走,硬是把这条硬壳大虫剖开两半!!
百足巨虫在地上翻卷成团,垂死挣扎,离契眼亦不眨,走过去,反手一剑扎落,刺破毒虫体内元丹。可怜这妖连逃走的机会亦无,登时被生生钉在地上,妖气散尽,化出原形,原来不过是条五寸长的褐红大百足。
离契收起阔剑,皱眉道:“三天里已经是第五拨了。不是早就说过,天璇无意为帝吗?怎还是纠缠不休……”
边说着,边转身往山道另一面走去。
天璇却未立即跟上,垂目看了地上的残虫。离契口中纠缠不休的妖怪,正是妖域内企图称帝却找不到借口的大妖所遣派之刺客,只要除掉破法阵的凡人,自然有资格取而代之,故此这半月来,不断有妖怪来袭。
虽然以那些妖怪功力,岂是狼妖离契和星君天璇的对手,来者不过如蚍蜉撼树,但久而久之,亦是教人心烦。
漆黑如墨的眸子慢慢浮出一丝暗红颜色,天璇忽然抬脚踩在百足虫尸上,将其碾碎入泥。
不远处的草丛传来离契的呼唤声:“天璇!怎不跟上?”
天璇微愣,眼中暗红瞬间消失,似有不解地收回脚,转身往离契的声音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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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天璇卜算,他们又找到了太姥山东面向阳地表找到一颗雷玄石。这番攀山涉水,月已上中天。
离契看天色已晚,他或许不需要休息,但天璇却是不同,一副凡人身躯,即便元神不疲,身体也无法支撑。便建议道:“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日再找可好?”
天璇自然知他所意,便点头应了。
太姥山上岩洞甚多,他们觅了个宽大干爽的洞穴在内渡夜。
这半月来,离契与天璇在深山大川游走,时常是露宿山中,对此早是驾轻就熟,不消片刻便找来大堆干柴,放成一堆,见他敲了个响指,一道电闪,打在柴堆上瞬即燃起火来。便又出去搬来大堆柔软干爽的石楠草,铺垫在地势较高的岩石上,压实了,造了张舒服的软床。若非天璇不能吃食,离契只怕就要开始架锅了。
篝火驱走山中夜寒,亮了天璇双目。
他坐在洞中,看着离契忙碌身影,若有所思。
这半月来,他不断尝试驱散体内凝聚的妖力,但那百妖之力非但不散,更似墨滴水中,渐渐融入。天璇知道,再这样拖下去,迟早会被妖力吞噬,可如果重返天庭,只怕立即就要被丢进天池净化。
当真要忘却前事种种,重归仙籍?
便是这点犹豫,让他一再拖延,在人间继续寻访镇塔宝珠。本以为很快便能下定决心,可偏偏,与离契共行愈久,便愈是难与此妖分离。只一想到回天庭后,便又是千万年的死寂,星君元神竟觉魂震神离,如遭撕裂。
天璇不解这奇怪感觉,几经压抑,奈何无从控制,甚至比那股妖力更是烦心。
下意识地,左手又探入袖内,摸到手腕上的玄铁手环。
手环一直没有还给离契。散出的淡淡妖气的手环,上面暗雕的符咒似乎有安神之效,当天璇偶感烦躁,便伸手去摸那手环,渐渐便成了一种习惯,
“天璇?”
天璇闻声抬头,见离契已张罗妥当,石楠草床,温暖篝火,荒芜洞穴因此变成得明亮,舒适。
天璇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他想起了自己在天界的星殿,白玉石的床铺总是冰冷着,透亮光洁的大殿静如灵柩,青玉地板一尘不染,始终只映了他一人的倒影。原本熟悉了千万年的府邸,突然变得不能忍受。
他默默地走到石楠草床边,脱去鞋袜,躺在上面。
虽然这副躯体仍是没有任何感觉,但这草床,应该是柔软的,应该是带了石楠草特有的清香,如果可以,他愿意在这上面一睡千年。
离契看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禁担心问道:“天璇?你怎么了?”
天璇正巧想起自己那张冰硬的白玉床,冲口而出:“冷……”
“冷吗?”
离契连忙拿了几根枯木丢进火堆,火焰旺盛了些,但山里的夜晚过于森寒,篝火再大也无法尽驱寒气。
想了想,狼妖忽然弯身伏地,散去幻化术,现出原形。
天璇正是出神,却觉有东西拱了过来,低头一看,竟见那匹大黑狼爬上床来,大脑袋耷在他胸口上。
“还冷吗?”
天璇本该老实回答,适才不过是一时失言,可偏偏对上那双绿幽幽的狼眼珠子,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这夜里的山洞,应该很寒冷。那抱着一身软毛、暖热的狼体应该会很舒服。
“嗯。”
他模糊地应了,想起偶见那开阳星君在自己殿内抱着从人间带回的大抱枕睡时的姿势,便模仿着环住狼头,翻了个身。
“呃——呜……”
大黑狼一时不备,被掀翻过来,还被天璇压在身下,脆弱的肚皮被天璇的膝盖顶到,痛得嗷了一声。
天璇连忙撑起身,低头查看,入目处却是一副白花花的肚皮。
与那身粗硬漆黑的长毛相比,柔软的狼妖肚皮显得光滑细腻,只有些细细的白绒毛。
离契可从来没有在人前露出肚皮的习惯,毕竟这表示了臣服与示弱,他挣扎着要翻过身去,岂料天璇却趴在上面不肯松开,还伸手去摸那柔软的肚子。
“呜……天璇,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