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承祜伪装的太过完美,现在除了高朗,没有一个人看出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柴。不了解真相的人,都对承祜交口称赞。说他聪慧过人,待人温文有礼,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皇阿哥。连英明神武的康熙,也被蒙在了鼓里。天知道,那些都是经过巧妙包装的假象!
“在你面前,我才能得到片刻放松。所以,你就少点唠叨吧!”
承祜懒洋洋的躺在有些炽热的太阳底下。
高朗知道他不容易,一直戴着面具做人,也真难为他了。所以,私底下高朗尽量不怎么约束他的行为,只是时不时的口头念叨几句。
“听说,后宫那帮女人有些不安分了?”
有模学样,高朗像承祜一样展开身体躺在草地上。
承祜眯着眼睛回答:“是啊!钮祜禄皇后的妹妹不是进宫了吗?现在,那帮女人都像狼盯着肉一样盯着那个女人。”
“就算盯着也没用,人家娘家的势力大着呢!”
高朗冷冽的说,“再说,就算皇上真要再立皇后,那也是三年后的事,现在着急有什么用。”
“皇阿玛不会再轻易立后。”
承祜道出一个他们都知道的事实,“如今后宫由佟贵妃把持着,倒也让人放心。但是,宜嫔却有些不太服气。”
高朗从承祜口中得知那个女人城府极深,所以,他不得不一再叮嘱承祜:“宜嫔正当宠,你最好还是别跟她闹得太僵。虽然康熙很疼你,但是,女人的枕头风可不容小觑。”
承祜点头:“我知道,我又不是冲动的蛮牛。再说,她在翊坤宫,我能见到她的时候也不多。对了,乌雅氏怀孕了。”
“老四快出生了。”
高朗轻微叹一口气。阿哥越来越多,这就意味着承祜的好日子不多了。等阿哥们都长大成人,承祜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承祜将手盖在自己脸上,用以挡住有些刺眼的日光:“我最近都会去佟贵妃的承乾宫转转。这样,等老四到了佟贵妃身边,我经常去看他,应该就不会引人怀疑了。”
高朗颔首:“这次,你做得倒是很谨慎。”
他可没叮嘱过承祜要多去承乾宫。看来,承祜也不是那么不靠谱。
承祜只是笑了笑,却没再说话。他总不能事事都靠高朗,高朗可不能陪他一辈子。所以,有时候他也会自己拿些主意。
他们就这么惬意的在阳光下打起盹,直到承祜再度开口。
“高朗,我有些不满足了。”
承祜闷闷的声音传进高朗的耳朵。
高朗微怔:“什么意思?”
承祜闭着眼睛呢喃:“皇阿玛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待我很好,可是,我们之间却没有小时候那么亲近了。有时候,看着他抱小小的老三,我总是不适宜的冒出一股莫名的不安。朗哥,你说我到底是怎么了?”
高朗一针见血:“你在害怕什么?”
承祜睁开迷茫的双眼:“不知道,越长大越觉得糊涂。每天都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时时刻刻都战战兢兢,连觉都睡不安稳。这样的生活,真的感觉不到任何乐趣。你说,这样的重来一次,到底有什么意义?”
有时候,承祜真的很怀念小时候被康熙抱着睡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吃喝拉撒睡,偶然撒撒娇、卖卖萌,一天的时间就无忧无虑的过去了。哪像现在,活得这么累。怪不得有人说,最好一辈子不长大。
“我也不知道。”
宛如天下红雨,高朗居然也有无解的一天,“每天从这紫禁城进进出出,日复一日的重复同样的生活,我都觉得快麻木了。”
“高朗,如果你没有被皇阿玛挑上做我的伴读,你现在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承祜提出假设性的问题。
高朗设想了一下:“应该在跟着我爹研习医术。再过几年,我就会到处游荡。一边见识大好河山,一边寻找高人指点我医术。当然,游历的同时还可以多看一些病例。你呢?如果不是生在皇家,你想降生在什么家庭?”
“最好是农家。每天种种地、放放牛,这样的生活也蛮好的。”
承祜咧开嘴笑着说。
高朗冷嗤一声:“好什么好,清朝的赋税可不轻。你呀,不了解民间疾苦就不要把事情设想得太美好。”
承祜嘟着嘴嘀咕:“是你问我的,我只是天马行空的幻想了一下而已。其实,我觉得老天对我不薄了,至少,它让我这辈子衣食无忧。除了时不时的会出现命不保夕的状况,还有要费脑子应付阴谋阳谋,其他的方面都还好。我可不想去丐帮当什么九袋长老,所以,我宁可做危命皇子。”
承祜特别乐天知命,所以悲天闵怀这种情绪在他身上只会是昙花一现。
“你呀!我真是服你了。”
高朗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跟着承祜可能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可是,大部分时候他却能让高朗得到意想不到的愉悦。不知不觉中,高朗已经把承祜看做自己的命运等同体。偶尔,他也会有说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的冲动。但是,为了不让承祜的尾巴翘上天,他还是忍住了。
“朗哥,说正经的,我想让你找一种药。一种能让人从表面上看起来很虚弱,实则却身强体健的药。”
承祜正儿八经的对高朗说。
“你想装病?”
高朗一语戳破承祜的小阴谋。
承祜坐起身,盘坐在高朗面前,“你想,只要我嫡长子的身份还在,皇阿玛和群臣的目光就会集中在我身上。但是,我想做的是,慢慢的淡出所有人的视线,让其他人大放光彩。不过,我又不能完全泯于众人。其他阿哥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能,但是却不能让他们党羽丛生,进而造成党争。因为党争会动摇国之根本,会祸乱朝纲,对大清朝祸患无穷。所以,我要起到一定的钳制作用。想来想起,只有装病这条路行得通。一个常年体弱多病,随时可能丧命的嫡长子,众人当然会以为有可趁之机。但是,震于我的身份,他们却不敢太过放肆。这样的定位,才是最适合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