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整天都在被窝里没出门,”
乔白羽艰难地翻起身,“我现在根本不敢收别人的东西。”
“到底谁的?”
李芳好眼看着就要爆发了,犀利的目光在两姐妹间徘徊。
乔青羽想辩解,没想被乔白羽抢先了:“反正不是我的,青青,你青春期了,要是有男生向你示好,你千万不能心软,知道吗?”
乔青羽至今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我没有。”
她重复着,咬着嘴唇,眼里滚出泪。
她能看出李芳好陷入了两难的困境:听信小女儿,会伤了大女儿的脸面,可若听信大女儿,则很可能冤枉小女儿。乔白羽说完就平躺回去,满心委屈又愤怒的乔青羽则可怜巴巴拉住了李芳好的手,眼泪扑朔扑朔往下掉。
半晌,李芳好摸了摸乔
青羽的脑袋:“青青懂事,以后不要收别人的花了,这方面一定要注意,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洁身自好……”
话是情真意切对着乔青羽说的,李芳好的眼神却不断往双人床的上铺瞄。乔青羽明白妈妈借着教育自己,实际上教育的是乔白羽,只是妈妈不想伤了姐姐的自尊。透过朦胧的泪眼,李芳好一张一合的嘴似在吐出寒气,乔青羽越听越冷,由外而内,彻骨透心。
“你好有个性哦,”
蒋念的话把乔青羽拉回现实,“不过你刚才那样说,别人会觉得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故意的……因为叶子鳞说的是班花啊,又不是真正的花。”
第一次被说有“个性”
,乔青羽有些受宠若惊,便继续直言:“我也不喜欢班花,校花这种词,听上去只有外貌,没有内涵。”
蒋念皱起了眉,不爽地反驳:“不会啊,我们校花王沐沐学姐就不肤浅,她成绩可好了,你肯定比不上她。”
乔青羽意识到自己偏激了。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把一直萦绕在脑海的乔白羽的俏丽身影晃出去。“不要影响我的生活。”
她用警告的语气,暗暗对脑袋里的姐姐说。
往餐盘回收区走去时,乔青羽和蒋念恰好跟在叶子鳞他们后面。那几个男生走得极慢,大声谈论一个叫做“甜甜”
的漂亮女生,脏盘子丢进塑料筐时又突然争先恐后,清零哐啷地恨不得盖过一切别
的声音。乔青羽厌恶地皱起眉,视线游向食堂的玻璃门,发现明盛早就在那站着,松垮运动衫下的清瘦身体闲散地靠在门框上,脑袋微垂,充耳不闻地看着手机。
凝神盯了两秒,乔青羽收回视线。太阳当头,这家伙被照得通体明亮,感觉上却是清冷的,也许是进出食堂的同学都选择了另一扇玻璃门的原因。“距离感,”
乔青羽想着,并肯定了自己的总结。
这是第二个词,前面一个是“优越感”
。
观察明盛两天了,他表现地确实如他爸爸所说,“无法无天”
。
迟到早退于他而言根本不是事儿,课上睡觉是家常便饭。开学那天当下拒绝班主任孙应龙指派给他的“班长”
头衔,姿态懒散而放肆,令乔青羽心里直叹孙应龙好脾气。体育课计算机课等副课通通不见人影,据说是和体育生一块儿在篮球馆打球。
可了解了明盛的成绩,乔青羽又觉得这四个字有点误解他。能维持寰大的年级前五十却又不死读,书画篮球钢琴样样拿得出手,长相无可挑剔是万人迷,男生群中一呼百应,家世优越的男生,有什么理由不“张狂”
呢?各方面都出挑的人,太有叛逆的资格了。
他不但什么都有,还能随心所欲。乔青羽从心底里羡慕他。
只是,总结出的“优越感”
“距离感”
,并不能帮助乔青羽把握明盛那几个字的灵魂。
这两天晚上她都专门抽出
时间潜心模仿明盛的字。下笔的姿态要高,结束的笔锋要狂,书写过程要一气呵成。可她想尽办法,软毫硬毫换来换去,却始终表达不出那种狰狞的感觉。“奇怪,”
乔青羽想着明盛清爽而耀眼的形象,“他看着倒不像恶棍。”
最后一次尝试,前几个字差强人意,但“恐怖”
两字虚张声势,使得整张纸透出笨拙的模仿痕迹。
乔青羽希望明盛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不然会显得自己偷偷摸摸的观察和模仿是在自作多情。另一方面她希望明盛不要太较真,毕竟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不可能写出一张“一模一样”
的字。
周五体育课前,乔青羽趁着班里人都去了体育馆,把卷起来的最终成品偷偷塞进了明盛的课桌。这是“一周”
期限的最后一天,算是如约交了差。朝体育馆跑去时上课铃已经响了,但乔青羽心情欢快轻松。不过,一进体育馆的篮球场,她那放飞的心情就被猛地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