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车开走,我知道我安全了,可以出来了。
接下来我必须决定下一步,我不能再和父亲住在一起了,那样会很危险。
于是我做了决定。
我决定去敲席太太的门,我要和她住在一起,因为我认识她,她不是陌生人,而且我以前去过她家,那次我们街上这一排住家都在停电。相信这次她不会叫我走开了,我可以告诉她谁杀了威灵顿,这样她就会明白我是她的朋友,同时她也会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再和父亲同住的原因。
我从食盒取出长条水果糖和粉红华富饼干,和最后一盒鲜橘汁放在口袋里,把食盒藏在肥料袋底下,然后我拿起托比的笼子和我的另一件外套,从小屋后面爬出来。我穿过花园,经过屋子侧面,拉开花园小门的门闩走出去。
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我穿过马路到对面席太太家,敲过门后等了一会,一面在内心琢磨待会儿她开门时我要说的话。
但她没有来开门。我继续敲。
我转身,看见有人从街上走过来,我很害怕,因为我认出那两个人正是住在我家隔壁的吸毒的邻居,于是我抓起托比的笼子,绕到席太太家后面,在垃圾桶边坐下来,这样他们便看不到我了。
我必须再想下一步要怎么办。
我把所有我能做的事都想过一遍,再来推断它们是否正确。
我断定我不能回家了。
我又断定我不能去和雪伦住在一起,因为学校放假以后她不能照顾我,她只是个老师,不是朋友,也不是我的家人。
我也断定我不能和泰利叔叔住在一起,因为他住在桑德兰,我不知道要如何去桑德兰。何况我也不喜欢泰利叔叔,因为他喜欢抽烟,又喜欢摸我的头。
我更断定我不能和亚太太住在一起,虽然她养了狗,但她既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家人。而且我不能在她家过夜或使用她的厕所,因为她用过了,而且她是个陌生人。
然后我想到我可以去和母亲住在一起,因为她是我的家人,而且我知道她住在哪里,我记得她的地址是伦敦西北二区5ng查特路四百五十一号c座,惟一的问题是她住在伦敦,而我从未去过伦敦。我只去过多佛,从多佛转往法国。我还去过桑德兰拜访泰利叔叔,也去过曼彻斯特探视得癌症的露丝阿姨,不过我去拜访她时,她还没有得癌症。我也从未独自去过路口小店以外的任何地方,现在想到就要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委实令人胆战心惊。
我又想到回家,或留在原地,或每天晚上躲在花园里一直到被父亲现。这些念头令我更加恐惧,昨夜那种难过的感觉又再度袭上心头。
我明白无论我怎么做都不会有安全感。我在脑子里画出这样一个图表:
接着我想象逐一划掉所有的可能性,就像作数学测验题一样,逐一审查所有问题,然后决定要选哪些答案、不选哪些答案,把不选的答案划掉后,剩下的就是最后的答案,这时你就不能再做任何改变了。所以我现在的决定是这样:
换言之,我必须去伦敦和母亲同住。我可以坐火车去伦敦,因为我已经从玩具火车组学会一切有关火车的常识,如何看火车时刻表,如何在火车站买票,如何察看车时间看列车准不准点,以及如何找到正确的月台上车等等。我要从史云登站上车,那里也是福尔摩斯与华生医生在《波士康比溪谷秘案》一书中,从派丁顿前往罗斯途中停下来用餐的车站。
第3o节:我要去伦敦
这时从我坐着的地方越过小巷,我看见席太太屋子旁边有个圆形的老式锅盖倚墙立着,上面覆满铁锈,看上去很像星球的表面,铁锈的形状仿佛一个个国家和大6、岛屿的地图。
我想到我这辈子大约是不可能成为航天员了,因为要当航天员就必须离家去那数十万哩以外的太空,现在我的家在大约一百哩外的伦敦,比起太空自然是缩短一千多倍以上。想到这里不禁令我伤心欲绝。以前我曾经有一次在操场边的草地上跌倒,被不知是谁打破一支瓶子留下的玻璃碎片划破膝盖。戴太太用消毒水替我消毒并清除沙子,伤口非常疼痛,我忍不住大声哭叫。但此刻的伤在我的脑子里,想到我永远不能成为航天员,不禁令我感到悲伤。
然后我又想到我要学习福尔摩斯,要做到随心所欲具备然的见解,这样我就不会对我脑子里的伤痕耿耿于怀。
我又想到如果我要去伦敦,我会需要一些钱。我也需要一些食物,因为那是一段长途旅行,我不知道半路上可以在哪里买到食物。我还想到我去伦敦期间,必须找个人替我照顾托比,因为我无法带着它一起旅行。
于是我拟出一个计划,这让我感觉好过一些,因为我的脑子里有了先后顺序和图形,我只要按照计划依次进行就得了。
我站起来,看清楚街道上没有人影,这才来到隔壁的亚太太家敲门。
亚太太出来开门,她说:"克里斯多弗,你怎么啦?"
我说:"你能替我照顾托比吗?"
她说:"谁是托比?"
我说:"托比是我的宠物鼠。"
亚太太说:"喔&he11ip;&he11ip;喔,是,我想起来了,你告诉过我。"
我举起托比的笼子,说:"这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