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亲自动手,但确实也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一点点地接近死亡边缘,直到彻底死去。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中,他与孟沅澄成亲主要是为了牵制住孟沅澄,好让他们在趁势获取那个人的信任,也寻找下手的机会。
如今人已死了,那说明他们的计划应该没出什么差错。
孟沅澄肯定知道他与她父皇的死脱不了干系,所以如今这样的情况,他究竟是要如何才能让局势有的转机。
那就是对付孟析。
对孟析这样痴迷权力,一直想着大权独揽,将所有权力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最好的报复就是让他失去这一切。
虽然上位的过程不怎么清白,但孟析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当朝皇帝,要拉他下位,自然要有更受百姓推崇,更名正言顺的人出来。
“宋玉竹怎么样了?”
裴钰莫名其妙地问起宋玉竹,章昱愣了下,没回答,反问道:“你想起来了?”
“什么意思?她出什么事了?”
见章昱这样的反应,裴钰立刻就猜到了。
宋玉竹应该不怎么好。
“她不知为何突然中了毒,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焦头烂额,找不到解毒的办法,已经昏睡了几月了,但也只是能勉强留着一口气,看样子是很难醒过来了。”
“谁做的?”
“不知道。”
虽是这么说,可章昱其实早已猜到了孟沅澄身上。
裴钰听了,也立刻想到了孟沅澄。
在他剩余的这段记忆里,孟沅澄还是单纯天真的小公主,但是从今日孟沅澄对他态度的转变以及孟沅澄整个人展现出的心性的变化,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一年多来,孟沅澄早已变了很多。
她比过去更沉稳了,也比过去更加冷静理智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改变,或许这本就是孟沅澄骨子里的东西,是流淌在血液里与生俱来的天性。
即便再率真烂漫,也是从小生长于宫廷之中,见惯了为了争宠斗得你死我活的场面,每个人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稍不留意就会招致杀身之祸,为了活下去,即便无意争权夺利,也不得不被迫卷入其中,她见了太多的勾心斗角,长久浸淫于这样的环境中,她某种程度的狠心决绝都可谓是一种天赋。
她没有害人之心,但若是有人要害她,那她会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并且绝不留情。
“宋玉竹对她做了什么?”
“你记得她消失的这段日子生的事吗?”
裴钰摇头。
“她从你那里逃出来后,被宋玉竹得知了藏身之处……然后,那处就失火了。”
话不必说得太明白,足够裴钰听懂就够了。
既然她已报复回宋玉竹,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孟析。
“那个人是不是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章昱惊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裴钰的厉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这么快就猜到了。
“嗯。”
“如今人在哪里?”
章昱摆了摆手:“这事都是你在查的,我还没来得及知道,你就成这样了。”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关于你爹手里的军权?”
章昱狐疑地盯着裴钰,十分怀疑他的失忆是假装的:“我说,你其实没失忆吧。”
不然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孟析这个皇帝当得可是民怨四起,是有点能力的,但又跟不上自己的野心,步子太大,好大喜功,登基不久就贪心地想要把所有的权力都尽数掌握在自己手里,本来就有很多官员不满,加上他又下令加重赋税,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我看即使没有我们,他这个皇帝也当不了多久了。”
“我爹那个人,一直是忠心耿耿,一心效忠朝廷,一点二心都没有,可孟析看不惯他,总是疑心他要谋反,登基不久后就把我爹架空了,我自然也跟着被牵连,都这样了,我爹本来也是没有怨言,可孟析为了让自己那个废物儿子立功,竟然直接把让他空降到大将军的位置。”
“如果孟璨有一点领兵作战运筹帷幄的才能也就罢了,但是他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对战场上的事一窍不通,因为他的错误指挥,只是打个边陲小国,本来是稳赢的仗,结果还输得一败涂地,他甚至临阵脱逃了。”
章昱越说越觉得丢人:“我爹气得立刻就要上京去见孟析,但是到了京城连城门都没进去就被赶了回去,后来战败的原因还被直接扣到了他身上。”
“那次以后我爹病了好些日子,孟析也就趁此机会彻底架空了他,还逼着他将令牌交了出去。”
裴钰认真听着,在章昱说完后,道:“他们父子的把柄还在我手里。”
“但是即便找到了那个人,孟析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孟析的所作所为早已搞得民怨沸腾,我跟我爹通过信了,他原本的那些旧部也被孟析折腾得苦不堪言,所以,他们那边没问题。”
“愿意跟随我们。”
裴钰沉吟:“那如今的关键就是找到那个人。”
“这事只有你一人知道,所以,你必须得记起来才行。”
但是想到这里,裴钰犹豫了。
如今他能仗着对那些事一无所知理直气壮地对孟沅澄说那些话,可是一旦记起了,他又该如何再面对孟沅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