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那个老太太,快不行了。”
钟远航沉着脸,表达着事情可能的严重性。
“哦!那一家子,我知道,”
保安恍然大悟,“要拿钢叉不?那家是不是有个爱动手的小B崽子?”
钟远航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已经快五十的“小B崽子”
的脸,又看了看差不多同龄的保安。
“是,他们家其他人也不一定就不动手。”
钟远航在保安的房里看了一圈,顺手抄起了放在墙角的一根棍状物。
上手一抄,钟远航就发现这根棍状物捏起来居然是软的,是一根不知道包裹过什么物品的发泡塑料包装。
“哎哟,这玩意儿可不经使唤。”
保安看着钟远航手里的塑料条子啧啧。
“不碍事儿,能吓唬吓唬人就行,”
钟远航无所谓地把塑料条在空气里挥舞了一下,像孙悟空在龙宫里试老龙王的趁手兵器。
果然不趁手,塑料条劈开空气发出惨烈的呼呼声,肉眼可见的就弯了。
“啧啧。”
保安可怜地看了他一眼。
“走吧。”
钟远航拿着塑料条领头开路。
这一次,还没等拐上三楼,钟远航在楼梯上就听见了隐约的争吵声,楼梯口已经聚集了好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
“让让开让让开!”
保安咋呼着吆喝看热闹的人群,“回去回去,闹起来小心自己个儿也拉扯进去!”
人群犹犹豫豫地往回不情愿的散。
远远的,钟远航从人腿的缝隙间看见走廊那头,“小B崽子”
正坐在地上嚎哭。
“我不活了!你们医院治死人了!我老娘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能说能吃!怎么你们治几天还昏迷了!给我个说法!你们要给!我!个!说!法!”
最后几个字崩得厉害,“小B崽子”
一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嚎,一边用一双青筋暴起的手捶医院光洁的地板,破了音的字儿和闷捶声颤悠悠地扣在每个看热闹的人心上。
钟远航快步走过去,挤过人群时肩膀在人群里左右碰,碰得发疼。
站在男人身边的护士长疲惫地苦口婆心劝他,“您还是别闹了,病人都需要静养,您就算是为了老太太也应该冷静一些啊!”
“老太太怎么还在这儿?”
钟远航皱着眉头问护士长,“这个状况应该马上挪ICU,展医生没吩咐吗?”
“吩咐了,但是……”
护士长焦急地看了钟远航一眼,又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正想说原由。
男人粗鲁地打断了护士长:“送什么屁爱吸优!我知道你们的算盘,送进去再坑我们家属一笔钱!送了爱吸优,连看都看不到!连摸都摸不到!谁知道你们要对我老娘干什么!”
这就纯粹是无理取闹了,钟远航跟护士长对看一眼,心照不宣,这家家的家属大约是属牛皮糖的,送进了医院治好了还则罢了,要是老太太真走在了医院,就不可能不闹起来。
“不送进去,你,”
钟远航居高临下地用塑料条指着男人的鼻子,“这里的所有人,”
又绕着围观的人群指了一圈,“对老太太来说就是致命的感染源,她这个年纪抵抗力已经不行了,炎症随时能要老太太的命。”
男人呆愣了几秒,随即捶地开始毫无语言地大嚎大叫,钟远航冷眼看着,他嚎嗓半天,没有挤出一滴泪来。
这么闹着的功夫,老太太的其他家属也陆陆续续地到了,男男女女的,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拉坐在地上犯浑的弟弟一把。
“医生你给个准话,要是老娘这次肯定不行了,那我们就干脆不耗着了,”
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的女人翘着手指抹了抹眼角,向钟远航抱怨,“要死也要死在家里,要真是死在外面了,照规矩停灵都不能停在祖屋。”
“我是医生,不是神仙,不能给你这个准话,”
钟远航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只能告诉你,老太太进ICU,能舒服一些,让不让她进,决定权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