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乔溪憋着一口气努力抬起脚重踹他胸口,骂道:“别胡说!”
“现在知道后悔了?”
他冷笑,“当初爽的时候干嘛去了!?”
沈夷光尴尬哂笑,不敢再言语,讨好的继续揉捏乔溪同样肿起来的脚:“是我错,你别生气。”
眼看预产期的日子都过了好些天,林大夫干脆也搬到乔溪院子暂住,方便天天给他看护把脉,后院一屋子稳婆奶娘早早待命,就等着乔溪有动静。
然而平日总爱在肚子里各种闹腾的小崽子这会儿却安安静静不声不响,好像知道自己到了要出去的日子,铁了心赖在爹咪的肚子里。
乔溪心里也急。直到自己亲身体验了一回,他才明白前世那么多的妈妈们是多么辛苦不易。
“等臭小子出来,我一天打十顿!”
乔啃着果子骂骂咧咧,哄了半天无果,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只想打孩子。
旁边练功的少简听到这话,急得功夫也不练了,扔下比他个子都高的长枪跑过来求情:“婶母,您别打弟弟……”
一听“婶母”
这词,乔溪眼皮子一跳。
从进府第一天起,他就曾义正言辞告诉过少简,让他不要一口一个“婶母”
的叫。奈何少简年纪小,脑筋却死轴,无论如何不肯改口,还一本正经的说,三郎是他小叔叔,那乔溪就该是婶母。
纠正过数次不得成,乔溪心烦无奈随他去。
反正一个称呼而已,爱咋叫咋叫。
不是他吐槽,沈家人多少是有点犟人精神在身上的。从三郎到止玉再到少简,包括他肚里还没出生的小崽子,全都一个样。祖传的脾气又倔又犟,头疼。
看着乔溪眼下乌青,俨然许多天没能好好歇息的模样,少简蹲下身,隔着肚子跟里面的娃娃有商有量:
“弟弟,你快些出来吧!出来以后,哥哥天天带你练功学打仗。”
乔溪就着沈夷光的伺候正喝茶,听到这话没忍住差点喷出来。
少简这小子跟个机器设定好的程序似的,成天天不亮起来打拳练枪,一天除了三餐午睡就没离开过练武场,七八岁尿都没控制明白的年纪,却活得自律严谨又无趣,顶着张小嫩脸比他小叔看着都老成。
就连这时候唯一能想到哄孩子的话,居然也是要带他练功,这娃别是走火入魔吧?
乔溪待要调侃几句,忽然“哎呦”
一声,捂着肚子说不出话了。
沈夷光连忙弯腰把他抱起往屋里跑,一边吩咐院里的下人们:“快去叫人!”
不一会儿,乔溪屋里呼啦啦涌进一大堆人。
烧热水的,递剪刀的,扯被褥的,七手八脚乱糟糟。
一屋子人理,既有京中十分有名经验丰富的稳婆,还有宫里来的、曾为几位皇子接生技术高明的老嬷嬷,以及太医院据说万无一失的妇科圣手——还有林大夫这个医术自不必说的神医坐镇,按说十分稳妥了。
然而各人出身路子不同,见解也不不一样,窝在一起少不得争论几句,现场闹哄哄的。
沈夷光哪里顾得上听他们啰嗦,皱眉道:“都安静!”
“我请你们来,是为了让你们在这捣乱吗!?”
乔溪无力的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撕着被子,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滑落,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疼得嘴唇颤抖顾不上说话,只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甚至开始怀疑这一胎根本不可能生下来。
仔细想想,他一个男的到底应该把孩子从哪里生出来比较合理?
乔溪疼得无法连贯思考,但这件事他从怀孕初期就开始担忧,后来也只是麻痹自己不去想,想着顺其自然。
然而到了最后关头,他依然要直面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他肯定生不了。
乔溪越想越心凉,他哆嗦着手抓住沈夷光的袖子,用尽全力交代遗言:“我若死了,你记得承诺过的,要给我爷爷找大师祈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