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容璟下狱的消息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晴天霹雳,他绝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两次。
容千珑倒在床上,忽然转过头眨巴着大眼睛说:“哥,我不想在这儿睡了,好挤,去你寝屋吧。”
他以为去卧房,自己可以一个人去住碧纱橱,但容璟没有这个意思,让福寿又添了个枕头,不过总比书房的小床好,这里的床很大,足够他们两个人住,甚至还能再放一只猫。
躺下后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容璟睡着了总是挤他不说,他好不容易才从胡思乱想中脱离,渐渐进入梦境时,又被一把捞过去抱住了。
容千珑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对经常被自己困在怀里睡一整晚的猫生出一点愧疚。
翌日如同无事发生,在卫国公府与庄家兄弟相见的事如同没有发生过,就像是容千珑继重生后的第二场梦。
他照例去乾阳宫问安,给皇后端茶递水,娘亲娘亲叫的亲近,但这必须发生在容璟不在场时,一旦容璟在场,他就会无比不自在。
容璟从他的哥哥变成了知晓他秘密的同盟,但更多时候容千珑觉得容璟现在是他悬在颈上的一把刀。
容千珑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每次皇后当着容璟的面夸他好儿子时,容千珑都觉得脸颊发热,好像自己无耻至极。
“年前不修凤鸾殿了。”
皇后说:“你一个人在埙篪斋我不放心,打算将兰棋和竹书指过去伺候。”
闻言一旁的梅琴看了眼容璟又快速垂下头,兰棋和竹书去埙篪斋的话,那她和菊画兴许要被指到东宫,皇后虽然没这样说过,但所有人都这样以为。
容千珑眼神微动,“兰棋姐姐和竹书姐姐心细妥帖又能干,还是留在娘亲身边才有前程。”
兰棋一努嘴,转过身去装作侍弄花草,明显不乐意了。皇后抬起头:“外头送来了花草,你们几个去盯着些。”
几个侍女应声离开,兰棋走的最快。
皇后收回目光问容千珑:“你不乐意?那还有梅琴和菊画,你想要谁去你的埙篪斋?”
“母后。”
容璟放下茶杯:“千珑以后即便不去封地,也要分王府的,梅琴她们四个还是留在您身边时常看到的好。”
“那便罢了。”
皇后岔开了话头,不再说兰棋他们的事。
容璟见皇后和容千珑在说话,便起身去外面,殿外偏门处兰棋和竹书正坐在台阶上说话,兰棋将一朵象生花扯成几块,只剩下一根银枝。
“当着娘娘的面,你岂能耍小性子,幸而娘娘没注意,否则你免不了责罚。”
竹书说着用指头戳兰棋的额头。
兰棋被她戳的更生气,将银枝儿一丢,“我就不信单我一人生气,什么破四殿下,我还嫌他不如东宫前程好呢,去了东宫当奉仪,日后再低也是个贵人,四殿下不稀罕我们,我们还不稀罕他呢,落个没脸,你倒好涵养。”
“怎么是我好涵养?”
竹书一笑:“是你天天同四殿下吵嘴吵出情谊来了,何必带上我。”
“你…”
容璟脚步放重,二人嗖的一下看过来,看清容璟后连忙起身行礼。
“孤没听懂,你给孤好好说说。”
容璟走到兰棋正对面,兰棋低着头,只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蟒袍衣摆,大冬日里就直冒冷汗。
容璟看着她颤抖的双肩:“你是想给孤当奉仪,还是想给四殿下当侍妾?”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兰棋连忙磕头:“求太子殿下饶恕小人这一回吧。”
她一连磕了几个头,直到旁边的竹书拉她,才发现容璟已经走了。
容璟觉得心口发闷,也不知道容千珑还有没有封王的一天,朝臣对容千珑惹是生非的过往很是不满,除非有功,否则皇上很难将他留在京中,若是到时候容千瑜去了封地,朝臣又要弹劾皇上厚此薄彼。
皇上和容璟都打算先晾着容千珑,不封王自然也有说法不分府,直等到皇上驾崩,容璟随意封个王,再以守孝的名义留他在京,横竖不过比别人多守几年,混个孝贤之名。
如今看来是不能了,容千珑的身份早晚要穿帮,就他那张庄渭川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脸,只要容千珑再去宫外乱逛几趟,少不得人犯嘀咕。
容璟正想着,一抬头看见容千珑站在他前面,“哥当做没听见就好了,何苦吓唬她。”
“是我的不对?”
容璟蹙起眉,无端窝火。
容千珑摇摇头:“你是太子,这点小事大可装作没听见走开。”
“你也是,千珑。”
容璟走上前去,二人维持着即将擦肩而过,但会肩膀相撞的距离和位置,容璟说:“你也可以装作没看见,我不需要你教训我,也不需要你教我当太子。”
容千珑大吃一惊,委屈的看着容璟离开的背影,他只是觉得兰棋很可怜,兰棋比他大两三岁,他们几乎一起长大,看着兰棋害怕的跪地磕头,他觉得难过。
他承认刚才想劝容璟对她们和善一些,但他有点生气,说的不太委婉。
容千珑丧气的回到乾阳宫,皇后身边有竹书伺候着,兰棋不在,他发现竹书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的挪开目光。
“娘亲。”
容千珑若有所思的问:“假若我们都是小兔子,你有不得不离开我和哥哥的理由,但是兔子洞外不远处蛰伏着猛兽,你要怎么办?”
向来温和善良的皇后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先把野兽杀死。”
容千珑有些惊讶,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在皇后被他看的有些自我怀疑时,他赞同道:“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