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你从未隐瞒我。”
“没有吗?”
他的表情很无辜,装傻充愣。“‘清静王’‘逸然王’。”
她忽然冒出两句话,“‘边疆百里琅琊王,戍边将士鬼见愁,厮杀十载护家园,不畏鲜红染衣袖。’这几是朗朗上口的童谣了,人人心中最为敬佩的将领,我怎么不知?”
风琅琊低低的笑了,那笑声震在胸膛,说不出的豪迈之气。不世功勋,几乎等同于功高盖主,太过受百信爱戴的人,是不容于天颜的,他的名气他的地位,才是这次事件中另一枚被重点试探的棋子。他欺上脸,还是那么吊儿郎当,“从什么时候猜到的?”
“刑部尚书金雷安。”
她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那日你不敢见他,只躲在房梁上,可他听到你声音后的表情,很是怪异。还有刑部天牢,你进去的太容易了。”
“最重要的,是我在欺骗江榆时露出的信物吧。”
他唇角微扬,满不在乎。“前朝雕工和我朝工艺,还是有差别的。”
她颔首,认了。风琅琊呵呵笑着,“你也远比我想象中聪明的多,没想到那么早就让你怀疑上了。”
“那我该叫你风琅琊,还是燕殊绝?”
她的表情很是调皮,“要不要大礼参拜,三呼千岁?”
“叫相公,我喜欢这个。”
他的回答,换来一枚花生破空。他翻腕接住,捏开花生,细细剥了丢进嘴里,“言陌容呢?”
“单家始终查不到‘玉芙蓉’的下镖者,劫镖者却这么轻易的现身了,让我很奇怪,甚至无数次怀疑,这镖本就是人故意丢出来吸引眼球的。”
她慢慢的说着,“尤其当我知道言陌容顺着那路走后,柳轻韶却没有放出击杀他以正‘飘渺仙阁’名声的消息,要么就是他背后有更大的势力阻拦,要么就是有人相救,无论是哪一点,他都不简单。”
“当你看到单凤翩扇子上的真相时,就彻底明白了是么?”
风琅琊哼了声,“皇族后代连信物都能保存如此完好,怎么会丢弃‘玉芙蓉’,如果我猜的没错,单家根本就没有对‘兴’国皇家叛变,而是一直保护着‘兴’国的太子。没想到高祖登基之后始终没能放弃对‘兴’国余孽的追杀,所以无奈之下,单家以他人代替太子,领了那一死好让高祖皇帝放弃追杀,为了证实太子身份,才故意丢弃那‘玉芙蓉’。江湖传言‘玉芙蓉’流落民间,其实在那种情况下,军队搜山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锦绣匣子?那匣‘玉芙蓉’其实早到了高祖皇帝的手中,不然岂会轻易放弃?”
话到此处,他忽然凝了笑容,举起了手中的酒碗,“我该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
她有些莫名,若是恭喜她逃过一劫和他配合无间的话,刚才他已经恭喜过了。“你的丈夫,不是亲兄长,你不用再在伦理道德中挣扎了。”
风琅琊不轻不重的戳了下,那恭喜的笑容在他脸上,完美的看不出半分破绽。“未必呢。”
她摇首,“你莫忘了,单家一直是如此,若是隐藏了皇家太子为自家儿子,那前朝太子岂不是我爷爷?而凤翩,依然是我亲身兄长。”
风琅琊哈哈笑着,捶胸顿足。“我还是谢谢你。”
单解衣眼中写满真挚的感激,“没有将这个怀疑说出去,否则……”
否则不仅是她,就是整个单家,都将受到灭顶之灾。“我也该谢谢你。”
风琅琊笑容中,总是藏着什么,“没有将我丐帮的身份传出,否则……”
否则琅琊王结交江湖人士,不啻又将引发皇帝的新一轮怀疑。“皇上要的,是每一个人都只忠于他,没有皇命即使是亲密爱人也要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她酒就唇,一口咽下,辣的,“皇家的残酷我深有体会,就冲你我这次的情分,我也该这么做的。”
“所以,我们都是欺君罪臣,今日这酒之后,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她点点头,明白。皇上是绝不愿意看到他们之间还有牵连,任何私下的关系都是结党营私的理由,为了他,也为了自己,不能再见。他抛起铜板,“与我赌一把,猜猜那山洞里,究竟有没有宝藏?”
铜板落在桌上,雪白的掌心覆着,单解衣思量间开口,“我赌没有。”
他抬眼,“为什么?”
“因为削去山壁刻痕的剑法,凌厉中带着平稳,绝不是将死之人能够留下的,我想或许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人在我们之前,开启过宝藏了,至于如何打开,不得而知。”
风琅琊叹息,“既然你选了这个答案,那我只能认输。或许说,我一直输给你。”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甚至会请旨求皇上将你赐婚与我,单凤翩再是你明媒正娶,也绝不如王爷身份尊贵。”
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又忽然没正经的笑了,“可惜你太厉害了,我不想每天上床前都和你打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