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曦把目光轉回到山貓臉上,有點猶豫。
那個方便嘛……確實是不太方便的。
江離洗著澡呢。
但,寧曉曦立刻飛快判斷了一下眼前的形勢:
——是她們自己遲到沒參加準備會,害得領導得單獨加班上門家訪。
——人家明明讓她們在屋裡等著,江離又不肯老老實實待著偏要先洗澡。
再抬頭看一眼表——快十點了。
難道讓人家過一會兒再來御前侍奉嗎?
下午已經拒絕過一次對方的好意不怎麼招人待見了。
所以,所有因素加在一起,四捨五入等於:寧筱曦,誰給你的這麼大臉吶!
那句「不方便」,就,如鯁在喉,說不出口了。
於是禮貌地說:「稍等。」
她側身敲了敲身邊洗手間的門,刻意大聲說:「江離,那個……領隊來了,要進屋……檢查裝備!你穿好了衣服再出來!」
水聲停了下來,江離在裡面哼唧:「知道了!早不來,晚不來……真麻煩。」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每一個人聽的一清二楚。
筱曦偷眼看了看山貓,再看了看旁邊那個傢伙……戶外花名應該叫雲骨是吧。
山貓的笑容慢慢消失,臉色黢黑。
雲骨慢慢垂下眼睫,在鼻翼旁投下了另一重陰影,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唇角的譏誚變成了漠然。
唉,江姐,我救不了你了,出了這個門,你就等著慷慨赴死,英勇就義吧。
寧筱曦尷尬而侷促地笑了,眨眨眼,往後退了一步,她假裝什麼都沒聽見:「請進。」
山貓點點頭,笑容又回到了臉上,先走了進來。
雲骨站在原地沒有動。
寧筱曦握著門把手,看了他一眼。正好他也撩起眼皮,兩人的眼睛對視到了一起。
寧筱曦沒開口,只用凝睇眼神示意:「您不進來嗎?」
雲骨居然看懂了,他看了看屋裡,眼角夾了一下站在門邊的筱曦,慢慢地跨出一隻腳邁進了房門。
一副屈尊降貴的樣子。
他掠過筱曦身邊的時候,筱曦隱約聞到了一股菸草和松木交織的氣息,挾裹著夜色中的微微寒意,仿佛被松間清風掃過一樣。
筱曦剛要關門,這人又站住了,微微回身,淡淡地:「別關門,開著。」
筱曦聞聲抬頭,看到這人正側身俯看著她,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