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总算察觉到不对,他撑着榻想要起身,又徒劳地躺了下去。
“皇上。”
福安啜泣道:“娘娘她,娘娘已经殁了!”
有那么一瞬,建元帝耳边听不到一丝声音。
“胡说!”
建元帝躺在榻上,“她昨日,昨日还和朕说话,她还冲朕笑了。”
福安泪流满面,抽泣着说:“皇上已昏厥五日,娘娘撑了一夜等着皇上,次日天一亮便去了,娘娘的灵柩还在重华宫停着。”
建元帝如遭雷掣。
五日,竟已过去了五日,一睁眼一闭眼,竟成了天人永隔。
他记得那日他离开重华宫时,她少见地将他送到了门口,驻足在重华宫的宫门前看着他离开。
肩辇折过宫巷时,他还看见她冲着他挥手,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怎么会?她怎么会说走就走?
梦里太监告诉他仪妃娘娘用了落胎药下血不止,他赶去见她,终究是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梦境如何会变作现实?
“朕不信。”
建元帝用力喘息,“朕不信她就这样走了,你带朕,带朕去见她。”
妃嫔殁了,非是国丧,只有重华宫一片素缟。
建元帝下了肩辇,被两名太监搀扶着,缓缓走了进去。
每踏出一步,重华宫里的哭声便愈清晰,越哀恸。
当他站在停灵的房门外时,甚至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她贴身的丫鬟丹彩跪在棺椁一侧,低垂着眉眼烧纸,眼泪滴落在她手中的纸钱上,又被扔入盆中,被火舌舐成灰烬。
国公夫人跪坐在一旁,瘫软在宫女身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棺椁,眼泪好似早已流干。
直到这一刻,李见深才相信沈明仪是真的抛下他走了。
“明仪。”
建元帝喃喃出声。
丹彩和国公夫人没有动,跟随而来的皇后上前。
“皇上。”
皇后说:“仪妃妹妹走了五日,天热了,停灵太久恐怕不妥,丧仪该以什么规制来办,谥号用什么,都等着皇上醒来……”
话音未落,皇后便被建元帝一把推开,她踉跄一步,一旁宫女赶忙扶住她。
建元帝一步一步走近。
棺椁尚未封盖,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被抽干了血液。
那双明眸紧闭,再也不会睁开看他一眼了。
建元帝颤抖着手扶住棺椁,伸手去摸她的脸。
“皇上!”
丹彩伏地,“娘娘等了皇上一夜,却没等来皇上,娘娘走时,是带着遗憾的。”
建元心下大恸,只觉有一双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口。
建元帝陡然看向丹彩,目光凌厉,“落胎药从何而来?你是她的贴身宫女,不会不清楚。”
丹彩道:“药的确经奴婢之手,抓药煎药都是奴婢,之后娘娘下葬之时,奴婢自会自行了断,追随娘娘而去。”
皇后指着丹彩,“来人,这宫女谋害皇嗣,给本宫拿下她!”
建元帝抬手制止,“她为何要用药?”
丹彩抬起头,直视建元帝,“为何?难道皇上不清楚吗?还是说皇上懂却装作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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