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还在呼吸,这样的痛楚便一分都减缓不了。
偶尔撑着醒来一次,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
他总要看看,拿命挣来的这座江山,还能在他手里残喘多久。
傅臻素来不喜人近身,能入喉的东西他向来谨慎,那些趁他昏迷欲往他口中偷偷灌药的狗奴才,无一例外被他扔出去杖毙。
早在边疆时他便知晓,此毒为北凉独有,几乎无药可解。
寻常的解毒汤根本毫无作用,美人血更是神乎其神,说不准还会让他死得更快。
他在心内哂笑一声。
这世上也从来无人愿他活,不是吗?
“唔……阮阮痛。”
半醒间,耳边倏忽传来女子低呻,宛若梦中呓语。
傅臻眉头一凛,周身迅戒备起来。
殿中有人?还在他榻边?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哪怕只残存一丝意识,身侧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而傅臻无论是内功的造诣,还是力量的应对,在当世都少有敌手,纵然有头疾与剧毒在身,也不足以对他造成太大限制。
因而即便昏迷在床,朝堂后宫那些蠢蠢欲动之人,也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取他性命。
因为他若不死,死的便会是他们。
对于威胁,傅臻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从不手软。
而他亦可以确定的是,身边这个女子,力量低到足以令人忽视。
他眼皮虽未抬,头脑却一片清明,只通过听觉,便已将她的一举一动了然于心。
想让他死的那些人,如今已经这般捉襟见肘了么?竟派这么个废物来取他性命。
傅臻心中一哂,等了许久,也没听见那女子有任何动静。
她在等什么?
傅臻冷笑,倘若她当真有任何越轨之举,他会毫不犹豫地掐断她的喉——
“啪——”
手背倏地一沉,落了个温温软软的东西。
傅臻几乎在同一时刻霍然睁眼,冰凉的目光扫过身侧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
小东西。
竟敢在他身侧安睡,还将脸砸在他手背上!
傅臻一时竟分不清她是真蠢还是伪装。
若是蠢成这样,真是没眼看了。
可倘若是伪装,的确比以往那些多几分头脑,还知道另辟蹊径,反其道而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