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默搬到楼下去住了,和沃西琳一起,理论上他仍是伯洛戈的室友,只是合租的范围,从一个正常公寓,变成了一整栋楼,平常打个招呼都需要靠喊。
还不错,伯洛戈仍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只是彼此之间有了些恰当的距离,更重要的是,他们也都有了各自的生活。
“说来,我还以为你会回到晨风之垒住,那里的环境可比这好上不少。”
今日的晚宴中,伯洛戈还与帕尔默交谈着这些。
“才不要。”
“怎么了?”
伯洛戈又问道,“你和伏恩的关系不是缓和了吗?怎么还是不愿回家。”
“这和关系缓和无关。”
帕尔默摆出一副惆怅的样子,耐心地解释道,“我和我老爹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父子的那种。”
“哈?”
“平常不见面,大家还能互相挂念一样,冷不丁见一面,也能愉快地聊聊天,可一旦我和他同处一个空间下,超过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就开始看彼此不顺眼了,到时候麻烦就都爆发了。”
“就像狮群里忽然多了一头雄狮……大家可能不是为了母狮的分配权争斗,只是单纯是看不顺眼对方罢了。”
帕尔默摇晃了一下酒杯,“所以距离产生美。”
说完,帕尔默露出热诚的笑意,用力地拍了拍伯洛戈的肩膀,低声道。
“别想这些无聊的事了,伯洛戈,该享受你的婚礼了。”
婚礼,对,婚礼……
伯洛戈眨了眨眼,明明今天摄入的酒精并不多,而且作为至高者的他,也不可能被酒精这种东西轻易影响,可现在的他仍觉得有些浑浑噩噩的,就像一场梦境,眼下的种种都带着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你是在发呆吗?”
声音闯入伯洛戈的脑海里,伯洛戈转过头,只见艾缪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探出头。
艾缪虽然一脸疲惫的样子,但嘴角仍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已经褪去了厚重麻烦的婚纱,露出了贴身轻盈的裙摆,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一下,她拉开了后背的拉链,裙子半挂在她的身上。
();() 高跟鞋被随便地脱在一边,头发简单地扎起,艾缪翻了个身,为了保持今天的体面,她觉得自己就像戴上了一重重镣铐般,全身都疼得不行。
好在这繁琐的礼仪终于结束了,自己得以幸免,倒在沙发上,意识徘徊在清醒与沉睡之间。
“我……我有点。”
伯洛戈后知后觉地回应道,他确实有些呆滞,就像一个反应迟钝的孩子。
他平时不这样的。
伯洛戈在艾缪的身旁坐下,他试着接受沙发的柔软,但身子仍莫名地挺直腰板,浑身的肌肉都一同紧绷,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血液凝固在体内,动弹不得。
平缓的呼吸声在伯洛戈的身旁响起,艾缪换了个姿势,从沙发的缝隙里掏出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数秒后,略显嘈杂的声音打破了安宁,五颜六色的微光从屏幕中投射出来,落在伯洛戈的身上。
伯洛戈放松了许多,他接受着宁静,就像以往一样,轻盈地倒下,翘起双脚,搭在前方的茶几上。
茶几的玻璃层下,摆放的依旧是伯洛戈当初带来的战争沙盘,只是如今里面刻画的,已经不再是圣城之陨的沙盘,而是一座誓言城·欧泊斯的微缩模型。
这是伯洛戈自己做的,凭借着世间顶尖的统驭之力,他时常会摆弄着诸多的小物件,将它们精心雕琢成无比精致的微缩模型。
这令伯洛戈很放松,并且很有成就感。
客厅虽然仍保持着原样,但随着帕尔默搬走,还是少了许多熟悉的东西,但除此之外,伯洛戈仍能看到许多熟悉的痕迹,令他不禁感到安心。
艾缪眯着眼睛,打量着电视里的节目,伯洛戈觉得气氛有些太安静了,他试着提出话题。
“你喜欢这个节目吗?”
伯洛戈挑起话题的方式,依旧很粗糙。
“不,”
艾缪坦白道,“我只是觉得太安静了,弄点噪音出来。”
说完,她侧过头,打量着伯洛戈,“你应该也有类似的感觉吧?”
“什么感觉?”
“狂欢过后的落寞。”
艾缪一副认真的样子,“大家聚在一起,为了某件事庆祝,欢呼雀跃,那真是一段很棒的时光啊……但这样的时光总会结束,大家会各回各家,而留下的人则要处理遗留的烂摊子,然后享受这份狂欢的余韵。”
她眨了眨眼,“据说,人们往往会在这样快乐的余韵后,感到落寞与悲伤,真奇怪啊……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