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可以说谎,物件却不可以说谎。
案子生后,慎刑司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搜查涉事人的房间,房间是最容易查出蛛丝马迹的地方,果然,还没等半刻,就几个番役捧着什么东西匆匆而来,跪下报道:“参见皇上,属下在佟司膳与那宫女房中都搜到了大银钱,已经审问过,她们说不出此银钱的来历,应该就是收受的贿赂。”
番役递上来,隋定衍看了一眼,是完完整整的官银,只可能是他赐下去的赏银,顿时怒不可遏:“查,给朕一个宫一个宫查!”
“皇上!”
众人皆惊,谁宫里没点见不得人的事,这要是查下去,可怎么得了!
皇后连忙安抚:“皇上息怒,如今纯月仪嫌疑最大,先从瑶华宫查起吧,也好洗脱纯月仪的罪名。”
隋定衍冰冷着脸色,半晌才道:“就按皇后说的做。”
纪挽棠坐的直,她看着不远处面色紧张又兴奋的宁贵嫔,垂下睫羽,情绪未明。
“报!!!”
两刻钟后,番役满头大汗而来,“参见皇上,臣在瑶华宫侧殿一宫女屋中搜出三两红花,与一只金簪!”
“什么!”
好些人异口同声,孙良人着急不已,孔小媛眉头微皱,其余人面上皆有惊有喜。
太医上前检验:“回禀皇上,此红花十分寒凉,只用一两便能使孕妇流产。”
隋定衍不想怀疑纪挽棠,可是这一件又一件,他只能深深地望着她:“给朕一个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纪挽棠一脸的无措,上前看了两眼,便跪下道:“陛下,嫔妾从未见过这红花与簪子,敢问主事,这是从哪位宫女屋内搜到的?”
主事挥了挥手,带上来之人正是琪花,她惊慌失措,见到纪挽棠哭喊着道:“小主,救命啊小主,这红花奴婢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与奴婢无关啊!”
纪挽棠站起身,恨铁不成钢:“与你无关为何会出现在你的房中,好,就算红花与你无关,那簪子呢,怎么得来的,我不记得曾赏过你什么!”
琪花顿时支支吾吾起来,纪挽棠失望劝道:“琪花,你如实交代,若是真与你无关,我自会追查到底,让陛下还你一个公道。”
“呜呜……”
琪花哭了一会道,“小主,您信奴婢,虽然奴婢平日里躲懒了些,可是奴婢只认您当主子。这簪子是宁贵嫔身边的百合赠奴婢的,她与奴婢是同乡,我们说得来,她便把这簪子赠予奴婢了。”
百合连忙出来,怒斥道:“你别信口开河,什么我赠予你簪子,这簪子哪是我一个奴婢能有的!皇上,定是琪花与纯月仪串通一气,污蔑奴婢!”
隋定衍眼睛微眯,问琪花:“你如何证明这簪子是百合赠你的?”
琪花懵了,两人的行为都是偷偷摸摸的,这怎么证明?!她这下明白了,自己是完全中了圈套,因一时贪欲,害了自己,顿时悔恨不已,更是百口莫辩,只哭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红花是纯月仪的,那薏米自然也是纯月仪的,宁贵嫔见此,险些笑出了声,嘲讽道:“纯月仪,你就别挣扎了,如今证据齐全,你还妄图脱罪什么呢,还不如敢作敢当,赶紧认罪吧!”
“就是啊……”
不少妃子眼中都闪烁着幸灾乐祸。
纪挽棠一直盘桓着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了,她向前两步,跪下伏在隋定衍膝头:“陛下,嫔妾对此事全然不知,不是嫔妾做的事,嫔妾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的,嫔妾与娴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嫔妾作为女子,深知生子不易,嫔妾也希望能孕育陛下的孩子,整日只想着为此积福,绝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不忠不义,丧尽天良的恶事,害人又害己!陛下,嫔妾只求您能信我……”
隋定衍本就觉得此事蹊跷,证据不全,不愿相信,也不相信这是善良单纯的臻臻会做出的事,经她一哭,更是心如刀割,只是周身无数双眼睛望着,才让他不至于失了理智。
他定在座上,于理,他该以儆效尤,但于情,他万万做不到。
胡妃看出他的犹豫,叹了一声道:“皇上,嫔妾也不相信纪妹妹是如此恶毒之人,可是证据就摆在眼前,叫嫔妾不得不震惊,您要为在中伤痛的娴妃妹妹想一想啊。”
“陛下……”
纪挽棠抬望向他,泪水顺颊而下,带着恐惧的眼神叫隋定衍如何都说不出一句重话。
就在这时,正得意的宁贵嫔身后忽然冲出一人,噗通一声跪在了隋定衍面前,哭喊着道:“皇上,纯月仪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宁贵嫔做的!”
“什么?!”
这一声,四座皆惊。
茉香闭了闭眼,似乎是再也瞒不下去:“皇上,奴婢不能泯灭良心,眼睁睁看着纯月仪被无辜污蔑。宫女是宁贵嫔让奴婢去找的,佟司膳与琪花是百合找的,您若不信,可以翻找一下从她们二人房中搜出的银锭,那上边有奴婢做的记号,一个圈,还有琪花的金簪,在簪子绞丝背后,有一个宁字!”
“东西呢?”
隋定衍声线冰冻三尺,同时,一把握住膝上人的柔夷,用源源不断的热意温暖她被吓得冰冷的小手。
番役赶紧仔细翻找,果然,按照茉香说的找出了两个有记号的银锭,拨开金簪的绞丝,也的的确确见到了一个宁字!
“不可能!她、她在说谎!她是被纯月仪收买了,皇上,不能信她啊!”
宁贵嫔被打的措手不及,瞪视着茉香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敢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