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哭喊,厮杀构成了我记忆中的梦魇缠绕不绝。
“兮儿!快跑快跑到雪原里去——”
亲眼看见仇人杀死了父亲,血随着刀剑的抽出喷洒而出,父亲的嘴角弯了弯对我一笑,我一边哭一边跑向雪原深处,害怕无助的恐惧交织在我的心中,跌跌撞撞的摔倒又爬起,无尽的白色苍茫的雪阿,在我那赤瞳里面全部变成仇恨的血色,漫无目的的跑啊跑,终于到了身体的极限,我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雪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化成水后透过衣服将冰凉刺骨的寒意穿透身体直达心间,这刀剑乱舞的梦魇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就这样睡过去也是解脱了……
漫漫月华无边,如霜如雪照彻寒夜,合上眼间模模糊糊看见缓缓冲散的雾气中出现一张倾城绝艳的容颜,他轻闭双目,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散射着淡淡的暗影,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心里已经坦然是送我去忘川的冥府鬼差吧。
三日后。
“你醒了。”
清冷如玉的磁性嗓音响起。
撑着身子做起来,但见那人竟着上了一袭洒肆张扬的月白长袍,半是随意地倾斜身子双手架在椅靠上,一头如雪白,飘垂了肩头,遮住那双在刹那间惊艳了风华的狭长凤眸,斜看着面前焚烧的暖炉上空袅袅升起的薄烟,备后一扇画屏,苍山雪色。
我不禁看呆。
“看够了么。”
我分明清晰的看见他那好看的薄唇向上勾了勾却又迅隐没不留一丝痕迹。
“啊,多谢救命之恩!”
我慌忙的回过神来。
他放下手中的医书走到我面前,定住,似是在考虑着什么而后突然把手抚过我的头顶,他侧过脸,轻笑出声“不用谢我,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
就是这一笑,让我那冰冷的心又重新获得了希望,这世上不是只剩我一个人了吗,我还有师父啊,想到这里我露出了一个温馨的微笑,眼神忽而转为坚定“请师父教我武功,来日必报杀父之仇!”
他应了,但我却没有看见他微蹙的眉间传来的隐隐担忧。
直到今日,师父的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书信为师有要事,谷里的事交给你了。
一声师徒知交或是知己,或是牵动情丝几缕,就这样烟消云散了,思及此,苦笑出声。
雪不知是何时开始下的,是被这刺骨的寒意恢复了意识,入眼一片死寂荒芜,无边蔓延的冷杉林,铺天盖地而来,荒凉的感受不到生灵的呼吸,抬头望向苍穹,星星璀璨到绚烂,震撼天下星尘。
雪花片片落到脸上,天地苍莽,一片雪白。极远处,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我呼吸着凛冽的空气,不停地咳嗽着,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多少年了?自从流落到谷里,我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今日居然没到谷里就昏倒了吗,摇了摇头,用内力把自己刚刚昏睡时洇上的凝雪烘干,一步一步往深山走去……
在这寂静的子夜里,熟悉的静默压抑着我的呼吸,借着月光却看见有处白衣被血浸染,在雪地里面妖冶如花的开放。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看到来人,微弱地翕动着嘴唇“救……我……”
雪还是那样大,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清脆悦耳。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迅疾地几个起落,到了这一片雪原上。
听见雪被足踏而归于尘土的细微声响,一顶软轿落在了雪地上,四角上的银铃在风雪中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是谷里灵儿的呼喊“小姐!”
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跑了上来。
指着雪地里受伤的那个人“快……救他……”
我说罢已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失去意识。
第二日晚。
眼前的少年留着长长的黑,皎洁的月光下笼罩着一层幽幽的光泽。脸上有着一副连我都为之嫉妒的精致五官,飞扬的眉,坚挺的鼻,感觉如同神造般丝丝入扣。即便如此,属于他的那份美丽却不带有一丝阴柔,那双幽深黑沉的眼眸里甚至沾染着一份令人不敢亲近的冷漠与疏离。
见他久久没有出声,我开口道,“你为什么会在雪原里昏迷不醒还流那么多血?”
“无可奉告。”
有点低哑的字从他的薄唇吐出,竟很好听。
“一看就是被人追杀了吧,你们这些江湖人啊打打杀杀的很正常,但是呢到我这治病,得负的起诊金。”
“我好像没有让你救我吧。”
他微微蹙眉无奈的说。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不懂感恩!灵儿,送客!”
我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