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盖尔魔法天赋非常惊人,所以在霍格沃兹这个地方越来越格格不入,当他发觉自己的恶作剧已经不能获得更多的邓布利多教授的额外关照后,他有些丧气,索性开始罢课,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他的人。
即使再怎么抵触,霍格沃兹一年级毕业的时候,小盖勒特还是迎来了一件天下所有小孩儿都逃不过的、唯一一样麻瓜和巫师都在这方面有惊人相似的,人人平等的事情。那就是——
请家长。
一个等他统治了世界要第一个废除的陋习。
“盖勒特·格林德沃——噢,你在这儿,我的好侄孙。天哪你还真的变小了,变得那么可爱,瞧你粉扑扑的脸蛋儿让我来捏一捏……”
老女巫身着灰蓝色的袍子,盖勒特敢打赌她今天出门之前又用鼠尾草炖魔芋圆子了,一股子怪味儿。出于一种令人肝胆发颤的可怕审美,她甚至别了几朵做旧的绒花。
“姑…………”
小盖尔下半句话硬生生哽在了喉咙里,他感觉自己快要炸毛了,脸被对方用双手捧起来然后像面团儿一样揉和了几下。巴西达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旧拨浪鼓。她非常执着地展示着自己带孩子的高超技艺。
“唉,来嘛~”
“好啦姑婆别逗他啦——您的侄孙正和我怄气呢,我昨天去魔法部办了点事儿,没赶上回来看到他的魁地奇比赛。”
“那有啥好气的,”
老女巫不知从身后哪里变出来一根大扫帚,“小孩子不能太溺爱的,有时候,你还得拿这个适当地揍一揍他。”
”
别!别、教我的教授学坏啊!”
金毛崽子眼睛瞪圆了,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他是一个受人尊敬的白巫师!怎么可能用这种粗鄙的东西呢!”
老巫婆,老了还这么折腾人。
在打闹的某个瞬间,盖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或许是看到了分外沧桑的姑婆,时光如梭,落差感触发了他对某些事物更深的思索。如果现在的自己是从过去穿越过来的,那这个时空的自己呢?是否已经被邓布利多教授给……处决了,只是避开了魔法部的耳目?
毕竟,一个人不可能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临别之际,姑婆出于对可爱小孩儿的喜欢,极力想把金发崽子带回家住几天,但是对方拽着邓布利多教授浅蓝色的巫师袍子就是不松手,遇到过那种粘人小孩儿的都应该知道,拖开一个喜欢你的孩子,不亚于挣脱一只死死地咬着你裤腿的小狼狗。
“我是他丈夫!世上没人可以把我们分开!”
“住口!”
头发花白的老女巫严厉地对自己的侄孙提出批评,“你怎可这样毁邓布利多教授的清誉!”
“对对对,您可赶紧教教他怎样正确称呼别人吧,否则我可就…………一言难尽了。”
白巫师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作为一位德高望重的霍格沃兹教授、一级梅林勋章获得者,他却始终对盖尔的各种诡异行径感到迷惑。
就真的比炼金术还要深奥了呗,小屁孩的想法。
“童养夫!记住,是童养夫。等到你长大了,那才叫丈夫,你听明白了吗。”
巴西达蹲下来,带着长者的威严和特有的慈爱抚摸着小盖尔毛绒绒的金色脑壳,然后郑重其事地宣布。
这话犹如惊雷,邓布利多人都给一下劈懵了——白巫师大概几分钟都没有开口说话,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还没来得及给自己辩解,老女巫已经走出很远了。
“巴西达姑婆说你年轻的时候很会玩,和我一起?咋个玩法啊?”
“你知道吗,你现在就是个只会闹别扭的小屁孩,”
邓布利多轻啜了一口红茶,故作轻松,事实上他脑子里闪现过很多不太好的画面。
“我原本还担心在这边的时间线上,即使你在我身边依旧会误入歧途,但是目前看来——你也就是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我果然,还是想得太早了。”
他觉得自己居然一直学着认真地和一个屁大点儿的孩子沟通,事实上有时候这样反倒会让自己变得很蠢。
“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小盖尔被中年教授上下审视地时候不由得脸红得不行,牙尖有些发痒,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多咬你几口,到时候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邓布利多,这个成熟的男人真的很神奇,明明只是一个长相俊雅又温润细腻的英国男人,那种标准的英式美人儿,但当他把眼神放在别人身上时,却又有摄人心魄的能力——好像,自己既被看穿了,也被一直无限包容着。
“………未来的我……那场决斗……”
金发崽子哼哼唧唧了半天,才犹豫地开口。
这是一个很残忍的问题,但不同于其他小巫师,心智早熟的他虽然不能够完全理解和面前人的复杂关系,却能不考虑任何后果地把两人的结局问出来。
“我没杀你。当然,你也没能杀了我,即使我胜利了,也不会这么做。一个人犯了错误,就该用时间去赎罪。”
红发教授用银勺轻轻地敲打杯壁,那些多余的红茶成股流下,清脆的声音仿佛投入寂静空气的石子一般让人一个激灵。
“哦……”
盖尔可以想象地出,在理想的高台上,曾经的红发少年被自己的爱人亲手吊死了——他的鲜血染红了献祭用的纯白的花,血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地在花瓣边缘跳舞,绞刑架上,绳子的另一端连着他失去的亲人,连着反目成仇的兄弟,还连着……雨夜逃跑的那个金发少年。
可说实话,这对他来说,更像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既然时空已经改变了,那盖尔觉得,他就和那个在雨夜中逃离的黑魔王变成了两条分开的支线,他们的初始状态是一样的,可是一个因为年少犯下的大错而越发地堕落,而另一个,却意外逃脱了命运的诅咒。
简言之,他是一开始的盖勒特,但绝不会再是后来以黑魔王面目出现的盖勒特。
他对自己未来会变成黑巫师一事毫不介意,或许罪人和圣人,之于天才与疯子一样,都有着惊人的相似,崇高的理想永远带着危险的属性,就看怎么在钢丝线上走得游刃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