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退无可退,黑青年忽然间冷笑一声。
紧紧咬合的犬牙不知何时变得尖锐狭长,原本粉嫩圆润的指甲悄然染上一抹青紫色,仿佛淬了剧毒,锋锐的边缘泛着诡异的冷光。
闷在肺里的笑声就像是忽然间找到了泄口一般,一开始只是低低的闷笑,最后却是青年放声大笑,几乎要笑出眼泪。
月彦俯身捂着胸口缓缓愈合的狰狞刀伤,笑得那双几乎深沉暗黑的眼眸里几乎都带上了点点湿意。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还是在嘲笑神明的无情。
好一阵他才堪堪停下,死死盯着不远处依旧直直站立的神明,语气嘲讽。
“别可笑了。”
他的话语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是对过去自己的否定,是对曾经身份的蔑视。
“人类的生命有什么好值得重视的!”
黑青年恨声道。
“只不过是小伤小病就会彻底丢掉性命,只会如同蝼蚁一般不停繁衍,美其名曰延续生命。”
“可现在的我不会像那群蝼蚁一样随随便便就死去了。”
胸前的刀伤已经愈合大半,只留下狰狞丑陋的疤痕依旧残留在胸前。
“你看,炭治郎。”
黑青年伸开手,像是在向灶门炭治郎展示一般,“现在的我不管多重的伤都能愈合,不管多么可怕的疾病都无法侵袭到我。”
“我已经不会死了,从此以后我可以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你的身边,再也不用担心生老病死这种只有蝼蚁才会经历的事情了。”
月彦冲神明展露笑颜。
“只要找到青色彼岸花,我就能够克服阳光的缺点,那时候我就能……”
他的话没能说完,下意识偏头,泠冽的刀光几乎是贴着黑青年的脸颊而过,耳侧几缕黑色的丝悄然从空中飘落。
“我知道了。”
灶门炭治郎依旧声音冰冷,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与他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一般。
神明启唇,彻底宣判他的罪行,再无狡辩之可能。
深紫色的恙已经蔓延上神明的大半张脸,火神原本精致的面容也在这样狰狞的恙下显得威严可怖。
灶门炭治郎抬起手,鲜红色的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出清冷的泠光,几乎刺痛了黑青年的双眼。
“你的罪行不可饶恕。”
火神脚步微转,下一瞬铺天盖地的火焰如同声势浩大的浪涛,席卷着仿佛能融化一切的奔腾热浪,毫不留情朝黑青年冲去。
“我会将你斩除。”
然后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无声为这个悲哀的生灵哀悼。
第24章
黑青年相当狼狈的勉强才能躲开灶门炭治郎的攻击。
神明的剑术就像是一套尾相连的舞蹈,惊艳动人的同时攻击也是毫不留情,招招致命。但凡有一击躲不过,月彦都无比确定自己会葬身在火神刀下。
灶门炭治郎就像是瞄准他的脖子一般,每一道灼热的剑气紧紧贴着他的脖颈而过,脖颈上柔嫩的皮肤几乎被这样炽热的温度融化,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神明看着他的那双眼睛依旧是冰冷淡漠,就仿佛在对方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他陪伴了十几年的孩子,而是一个毫不相关的路人。
月彦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眼前的神明是真的想将他斩于刀下。
无言的悲痛无声在心底酵,逐渐演化成无尽的埋怨与愤怒,夹杂着几乎能让人窒息的绝望骤然间在月彦心底炸开。
黑青年背后忽然一阵蠕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皮而出一般。他紧紧地咬着牙,尖锐的牙齿割破嘴唇,鲜血慢慢顺着唇边低落而下,还未落到地面上就被火神凶猛的火焰席卷,无声无息消散在空气中。
衣物撕裂的声音无声掩藏在火焰翻腾的巨大轰鸣之中,长满倒棘的骨鞭猛然间从黑青年身后爆开,在空中滑过,带起一声声爆裂般的炸响,毫不留情狠狠拍击四周的建筑物,顷刻间房屋、墙壁瘫倒大片。
此刻本就还是深夜,猝不及防遭此变故的人类根本就来不及逃离,惊呼、哭喊、哀嚎,数不清的人声混杂着建筑物瘫倒时的巨大声响,清清楚楚传达进火神耳中,刺激的火神的神经如同针扎一般刺痛。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争先恐后涌入鼻腔,火神动作微微一滞,随后木屐狠狠踩在地面上,握刀的手势一动,竟是硬生生在半途改变了招式。
灼烈的火焰在刀身上浮现,螺旋状的焰纹汹涌澎拜。黑青年避闪不及被硬生生斩去好几根骨鞭,粘稠的鬼之血溅落在地上,转瞬间又被火焰彻底蒸。
“唔!”
尽管断裂的骨鞭以一种相当可怕的度迅再生,痛苦却是实打实传递到月彦脑海中,让他眼前一黑,狼狈的往后倒退,险些站立不稳。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骨鞭就仿佛是他身体一部分的延伸,控制自如的同时,被毁去之后的痛苦不亚于砍断他的手脚。
“炭治郎……”
黑青年原本漆黑的眼瞳此刻像是被那灼然不息的火焰染红,妖艳的仿佛能够滴血。人类圆润的瞳孔不再,如同冰冷蛇类一般的狭长竖瞳微微颤抖,死死盯着依旧不依不挠攻上来的神明。
“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月彦依旧不死心地问着神明,仿佛是最后的挣扎与希冀,渴望从神明口中听到那几乎不可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