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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残渍种（第1页）

“呼呼。”

伊迪丝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喘息越来越沉重，刚刚还能勉强控制节奏的呼吸在亡命的奔逃之下已然紊乱。

她不敢回头，因为她听得到，那扭曲的爬行声仍然在身后不断逼近。同时她的脑袋也越来越晕，甚至在不经意间，浓稠的鼻血都从她的鼻子中涌出，沿着面颊滑落。

仅仅是剧烈地逃亡可不至于如此，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伊迪丝还未从刚刚制造幻影所消耗的精神力量中缓过来，又时刻位于残滓种对于精神的干扰范围之中。

现在的她对于魔法的释放仍然非常不熟练，却又不得不利用那从梦境之中学习到的魔法术式逃生。

其实她应该感到庆幸，没有智性的残滓种也会被她的幻影所干扰，因为她所制造的幻影由纯粹的灵魂能量构成，而残滓种则完全依靠对灵魂能量本能的追逐行动，不然她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的她可不能倒下，伊迪丝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在剧烈地奔跑之下，对力道的掌控并不是很好，竟直接咬破出了血。

刺痛与铁锈味瞬间让伊迪丝清醒了不少，她回过头骇然现，那可怖的残滓种已经近在咫尺，身前黏液质的黑色液体已凝成尖刺状，下一次追击即将到来。

就算是精神上有些经不住也不行了，伊迪丝连忙单手绘制法阵，一道幻影从正在奔跑的二人身上分离，微微偏移奔向另一侧。

几乎是幻象术式刚刚完成，漆黑的飞刺便擦着伊迪丝的身侧而过，穿透了她所释放的幻象，打在了树桩上。

伊迪丝惊讶地看到那普通种树桩仿佛被这团黑色的黏液同化了一半，无声地化作如残滓一般的黑色黏液，溶解在地上。

必须逃走，不然只有死路一条。伊迪丝的心中此刻只剩下这个念头，脚下的步伐不由得想要再次加，却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大脑的眩晕几乎让她无法保持平衡，仅仅两个幻象术式已经让她的精神透支，最重要的是这个残滓种还没有受到分毫实质性的损伤。

说好的穿越者精神强大，释放魔法几乎无穷呢？怎么这个幻象放两个就要晕死了，真是当个穿越者没一点好事！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学点攻击性的魔法。伊迪丝不由在心中谩骂。

她所不知晓的是，像这样的精神干扰类魔法术式与大多数普通的魔法释放不同，普通魔法的释放大多是利用精神力沟通世界之源，使用一部分它的力量，所以每次释放需要用到的精神力往往不多。

但精神干扰类魔法术式的释放是将施术者的精神力强加于魔法术式释放的目标身上，干扰目标的感官，而目标的精神力越强大，精神防御越强悍，需要消耗的施术者的精神力自然也就越多。

释放一般魔法，是精神力的消耗；精神干扰类魔法的释放，却是双方精神力的攻防。

也就是说，她根本是在与面前这个残滓种比拼精神力，这个怪物没有多少智性，却吞噬了大量普通种的灵魂能量，自然拥有人的精神力，想要干扰如此庞大的精神力量，伊迪丝方面的消耗量也是骇人听闻的。

而精神干扰魔法释放失败的后果也远比一般魔法严重，一般魔法释放失败最多也就是魔法失控，释放出的魔法不受施术者控制罢了。

而精神干扰类魔法失控会产生严重反噬，轻则让施术者产生一些无法离开的幻觉，重则直接摧毁施术者的智性，让施术者的变成傻子。

就在伊迪丝即将失衡倒下的瞬间，她被拉了起来，扶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女仆露晞。

“伊迪丝小姐，您怎么了？”

露晞看到主人面颊上猩红的血液，不由得焦急万分，也彻底从被干扰的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

伊迪丝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掌心，不由得苦笑道：“没事，拉我一把，快跑，那个幻影干扰不了那个大家伙多久，别停。”

在露晞的帮助下，伊迪丝终于得以重新站稳，她在对生存的渴望下重新迈开了沉重的双腿，手中握着的露晞的手却松开了。

“伊迪丝小姐，我······我们分头行动吧，我们这······这样跑是跑不过这个残滓的，露晞来帮你引开她。”

露晞有些哆嗦着说道。

伊迪丝不由得停下脚步，她回头望向露晞，看到了小女仆紧握着不断颤抖的双拳，额间细细的冷汗与那勉强的笑容。

“没有用的，那个残滓的目标只有我，它是奔着我而来的。”

伊迪丝尽可能冷静地阐述了一个事实，似乎打算这样来说服露晞。

“那就由我来挡住它，用露晞的身体，您先离开。”

露晞咬着牙说道。

她回身面对在她背后身形远她数倍的残滓种，呼吸不由得十分短促，与其说是准备应战的紧张，更像是某种抽泣，她下定了无与伦比的决心，但她那小小的身躯仍然可怜地颤抖着。

尽管这已是第二次了，但克服面对这样几乎如人类天敌一般怪物的恐惧仍然是不易做到的。

“够了。”

伊迪丝扶上了露晞的手臂，“你还没到那，也不必如此。”

当伊迪丝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小女仆长泄一口气后竟是全身软，要倒下去一半，伊迪丝连忙伸手抱住了露晞，她的目光正好迎上了小女仆的回望，她从中看到了震惊，疑惑，还有一种释然。

是啊，若非洛林王国世俗道德之中的要求，谁又心甘情愿为他人而死呢？仆从为了主人去死，是光辉而荣耀的，抛下主人苟活，是会为所有人唾弃，哪怕忏悔也不得原谅的，这是每一位贵族仆从长期以来被灌输的观念。

很少有人真正想过为何，也别无选择，露晞也一样。今天她却被告知了另一个选项：“快跑。”

两个女孩在对生存的渴望之下，再度在森林之中跑了起来，但那扭曲的怪物也现自己第二次受到欺骗，狂怒般嘶吼着，冲向它一直以来的猎物，二者度相差极大，逃脱根本是不可能的。

伊迪丝回过头，手中的魔法术式再度开始绘制，尽管她的精神已趋近极限，但她明白，没有幻象术式的帮助，她们在数秒之内便会被这残滓吞没，她别无选择。

术式勾勒之间，伊迪丝猛然看见距离两人不远处的树桩旁走出来了一个人。

他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容还有些年轻，却已然褪去了稚气，像一位老练的职场人士。

更为重要的是，伊迪丝看着那人极为眼熟，熟悉得可怕，因为她知道，这人的名字就是宋俞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