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房总大精锐尽出的战术,就算是实力坚强的六道大,恐怕在去程也将面临一场严厉的苦战。或许六道大的战术就是把去程优胜拱手让给房总大,致力于取得回程优胜,以及往返时间合计的总优胜。六道大一定会依照抵达芦之湖的名次,以及和房总大的时间差,来决定回程在哪个区间派藤冈应战。
「你现在先别管六道大了,」清濑伸手轻轻按住王子的双肩,「我们差不多该回起跑点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
「嗯。」
王子用力点点头,脱下长度及膝的防寒大衣,露出宽政大黑银相间的队服,一旁的观众纷纷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
现在已经顾不得天气有多冷了。王子身为第一棒,左肩斜挂着一条黑底、绣有银色「宽政大学」字样的接力带。那是泥水匠的老婆在大家通过预赛后,为他们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王子的手指轻拂着这条珍贵的接力带。在他们十人的齐心协力下,明天这条接力带将再次回到这里。绝对不能让传递接力带的工作在半途中断。
为了不影响跑步,清濑着手调整接力带长度,将过长的部分塞进王子的短裤里,夹在腰间松紧带下。
「王子,到今天为止,一直勉强你陪着我们拼这一场,不好意思呐。」清濑说。
这时各校拉拉队吹奏出更响亮的乐声。主办单位的工作人员大声唤着:「请参赛选手到起跑线就位。」
「灰二哥,我不想听到这种话,」王子笑着说,「在鹤见等我吧。」
王子将防寒大衣交给灰二,与其他十九名负责跑一区的选手,一齐站到起跑线上。
东京大手町,上午8点。天气晴。气温1。3度,湿度88%。西北风,风1。1米。
这一刻,现在一片鸦雀无声。起跑枪声响起。
王子迈开步伐。不用回头。因为这是宽政大学第一次参加箱根驿传,只有沿着这条路向前跑,才能写下属于他们的故事。
赛况正如清濑所预料,以较慢的步调展开。众选手望着左手边的东京车站,一边跑过和田仓门。观众出的欢声雷动与大楼间隙吹出的风,都被拋向后方。选手群维持着一横列,踏着微湿的路面前进。
每公里3分o7秒,这样的度王子也跟得上。
或许是路面过于宽广,让人产生不管再怎么跑都没前进多少的错觉。每个人都在默默留意,看谁会率先冲出。现场弥漫着一股相互观察、牵制的氛围。王子在心中默默祈求:「保持这种度慢慢跑吧!」
从大楼间吹出的风,让选手的体感温度低于实际气温。王子想起清濑对他说过的话,紧跟在帝东大那名体格较壮硕的选手后面。完全別想取得领先,以免浪费体力。因为他的度原本就不够快,这么做只会使他更处于劣势。王子只需要确保自己跑在风压较低的好位置,一心一意跟上选手群的脚步就好。
从芝五丁目[3]的十字路口进入第一京滨[3]时,选手群的度依旧几乎没有改变。跑完五公里费时15分3o秒。
各大学的教练坐在教练车里,跟随在选手后方。主办单位规定在开始与最后一公里,以及每五公里处,允许教练用扩音器向选手喊话。不过,一直到通过第一个五公里时,都不见任何教练向选手下达指示,而他们越是不轻易出声,选手群就越充满紧张感。
虽然六道大与房总大的选手在争夺主导权,但他们只要一稍微加,整个集团就会再次跟上。一区的总长为21。3公里,而且箱根驿传才刚开始,要是在这里出任何差错,势必会对后续区间的跑者造成困扰。这种没办法放手去跑的心态,在选手群中形成一道无形的旋涡。
王子完全忘了前导车与电视台摄影机的存在,只是一股脑儿地奔跑,脸上装出轻松自若的神情,拼命向前进。
这时清濑从东京车站搭上JR[4]到达品川,正要换乘京滨特快车。他抱着王子的防寒大衣,塞上耳机听转播。电视台的播报声传入耳中,当他得知跑者集团尚未拆解时,忍不住轻喊了声:「太好了!」周遭乘客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但他一点都不在意。
电视台的播报员与解说员,语带不解地讨论起进展缓慢的赛况。
「比赛进行到现在,选手们好像没什么变化呢。」
「我觉得有实力的选手,应该更积极地以刷纪录为目标来跑比较好。」
「少在那边说风凉话!」清濑不禁咒骂出声。他就是希望每个人都放慢度来跑,不要有人加快脚步。最好整个跑者集团就这么维持着现状。
这时清濑的手机响起。一看来电显示,现是教练车上的房东打来的,清濑急忙按下通话键。
「灰二,怎么办啊?」
房东不疾不徐地问。
「什么怎么办?」
「再过不久就1o公里了,我该跟王子说什么好呢?」
「他看起来很难受吗?」
清濑紧紧握住手机。
「没有吧。刚才经过八山桥,他还是黏着紧紧的,而且整个集团还保持着一横线。」
「这样的话,什么都不用说吧。」
八山桥再过去一点就是八公里处,选手们要跑过一座高架铁路,所以会有一段不算陡的上下坡。他们如果是成一横列的队形通过这里,接下来一直到这区的最大难关六乡桥前,应该都还是会维持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