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魔鬼!所以我说我讨厌运动社团嘛!王子用手抹去嘴角的呕吐物,心里不停骂着,却没有打算停下脚步。到底是何苦来哉啊我?明明是运动白痴,干吗跟人家凑这个热闹,像个傻瓜一样每天拼命跑个不停?
全都为了参加箱根驿传。
因为我想,跟满脑子肌肉的你们,这辈子一起筑梦一次也不错,所以才……!
王子最后以第一百七十六名通过终点,然后当场倒地晕死过去。
绿地广场的宽政大学加油团阵地上,竹青庄众人倒的倒趴的趴。他们当中只有半数的人在通过终点后还有余力看表确认自己跑出多少时间,阿雪只好放弃先试算十人总成绩的打算。
由于计算成绩和积分需要一点时间,因此预计11点左右才会公布结果。也就是说,所有参赛者跑完后,差不多还得等上一个小时左右。
「现在的局面还很难说,」清濑一边冰敷小腿,一边冷静地分析,「我们的平均排名,大概会落在八十多名的中盘,应该有过门槛。」
「但那些同样过门槛的大学,如果再加上大专院校杯积分……」尼古面带难色地望着天空。
「我们有可能过不了预赛。」阿雪说。
不会吧!双胞胎哀号起来。神童和姆萨只是分别静静地向祖先和非洲神明拼命祈祷。kIng—个人闷头拔着地上的草。王子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整个人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叶菜子和商店街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打气的话,只能陪着等结果出来。
阿走突然看着清濑手上的塑料袋。里头那些从冰桶拿出来的冰块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我去找冰块吧。那边有商店,说不定愿意分一些给我们。」为了逃离这股凝重的气氛,阿走站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姆萨八成也有同样的心情,语毕跟着阿走离开。
两人一起穿过绿地广场,朝有红色屋顶的商店走去。那些很有把握通过预赛的大学,从选手的脸上就看得出来。至于弥漫着紧张气氛的,就是像宽政大学这种在门槛边缘的队伍。而那些看来明显已经没什么希望的大学,则是平静地等待成绩揭晓。当中有些校队的感情很好,一伙人开心吃着社团女助理亲手做的、装在多层方盒里的豪华便当。
真是什么样的队伍都有啊,阿走不禁感叹。对这些人而言,参加预赛是他们的唯一目标。因为一开始就知道结果,所以比赛一结束,马上办起郊游野餐的活动,大家乐在其中。这样当然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们跟他们不一样,阿走心想。
不好意思,对我来说,预赛不能是这一切的终点。我想往更高更远的目标迈进。我们要变身为更强、更快的队伍,前进箱根继续奋战。为了这个目标,我们才会那么拼命地练跑到今天;因为有这个目标,我们接下来还要练得更多!
「不知道最终结果会如何,阿走。」姆萨忧心地说。
「我们一定能去箱根。」阿走信心满满地说,感觉体内有股热血如岩浆一般涌出。今天的预赛,我们所有人都尽了十二万分的全力。绝对不可能输。
听到阿走强铿锵有力的回答,姆萨不禁睁大眼。
「阿走,我觉得你变强了呢。」
「没这回事,」阿走摇摇头,「我这么说,是因为大家真的很努力在跑,所以觉得我们一定没问题。」
姆萨点了点头。「说得对。我们一定可以去箱根,大家一起!」姆萨说。
姆萨的话,听起来宛如童话故事的美好结局,也像出自什么大师之口的有力预言。
阿走和姆萨走进店里,问店员可否提供一些冰块。店员很爽快就答应了。但他们两人双手空空,什么容器也没带,店员只好把冰块装在纸杯里。
「我们俩太粗心了。」姆萨说话的同时,背后经过一群来看预赛的观众。
「这次又有黑人选手参赛……那些学校实在太狡猾了,竟然让留学生上场。」
「再多几个这样的人,日本选手根本没搞头啦。」
他们的音量大到想不听到都难,姆萨立刻脸色大变。阿走转身就想上前理论。
「算了,阿走,」姆萨阻止了他,「这种话,光是今天我已经听到很多次了。」
「我不准他们这样胡说八道!」
阿走仍想冲上去追那几个已经走远的观众,却被姆萨的手拉住。
「不能跟人家吵架。他们指的,应该是那些有田径才华而被延揽来日本的留学生。我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很羞愧。虽然我跟他们看起来很像,可是我的脚程不快,没有能让人嫉妒的才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留学生而已。」
「这跟那个根本无关好不好!」阿走气炸了,「不管是你、还是我,或是今天跑第一、第二的选手,大家跑的是同一条路,没有哪里不一样。他们竟然……」
阿走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觉得很不甘心。这些人的言论,对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姆萨也好,对阿走自己,或是那些他不认识的其他大学留学生也好,都是非常过分的侮辱。没错,他虽然不会形容,但他知道这对所有全心全意认真跑步的人来说都是一种侮辱。阿走气到拱起肩膀来了。
「藏原说得一点都没错。」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阿走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头顶剃得光溜溜、身材瘦高的男子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