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旺心里清楚,李满仓一家的日子并不是过不下去了,他们家除了卖出去的四亩地,还剩了三亩。另外洪老板还赔了十两银子,虽然欠了外债,可李三爷这些债主都是厚道人,不可能这时候来要。
所以他们的日子不是过不下去了,只是没有以前富裕了!
其实村里人也很惊讶,原来这李满仓一家这么有钱!
记得李满仓和李旺的爹李老栓还在的时候,李家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啊,后来还是李旺从关外回来,他们一家的日子才稍稍好了一点。
虽说李老栓夫妻都偏心大儿子,但若是钱都李旺一个人赚回来的,分家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一声不吭?
李旺夫妻再是老实人,也不可能傻到这个地步吧?
村里人都猜测,原本李旺分家的时候还是得了些银子的,只是他那两个儿子太不成器了,最终才败落到这个地步……
只有李旺知道不是,李满仓报官的时候说了实话,李旺直到这时候才知道他大哥一家有这么厚的家底!
他们家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他再清楚不过了,他大哥又没有一技之长,这么厚的家底他是怎么攒出来的?
李旺只要一想到某种可能,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累了几天了,李旺回到家还是翻来覆去了一宿,第二天清早就红着眼眶跑到了李满仓病床前,直接质问:“永哥儿阿么留给他的银子,是不是被你们拿了?”
“什么银子,我们可没拿你们家的东西!”
肿着核桃眼的吴桂花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李满仓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让李旺看出了端倪。
李旺冷声道:“当初阿大阿二他们的娘没了,我出门的时候,是托了娘去照顾他们的。回来之后,永哥儿拉在尿片里,我也是把他交给了娘去帮忙换洗。后来娘突然跑回你们家,无论我怎么求,她都不肯再来照顾永哥儿,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
“你胡说什么,难道你怀疑娘偷你的东西!”
李满仓佯怒地道:“李旺,你有没有良心,娘都已经走了,难道你还要让她在地下不得安宁吗!”
“既然你不想娘不得安宁,那你告诉我,你九十九两的家底是怎么攒出来的?”
“我……我自己攒的!”
李满仓眼神闪烁,他不可能说是父母给的,当初分家的时候他只明面上比老二多了两成。万一老二觉得他多吃多占,要求他还回去怎么办?
要知道老二比现在的他还穷,他连地都没有!
可让他说出具体怎么攒的,他又说不出来,因此面对李旺的质问,他也越来越前言不搭后语。
吴桂花见状强词夺理道:“我们夫妻俩这些年又是种地,又是养牛、养鸡,攒个几十两的银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旺冷笑:“当年分家的时候,我们两家每家才分了三亩地,你们是靠什么买牛、买鸡,还另外赚了四亩地和十几两银子的?”
李满仓和吴桂花都答不出来了,三亩地仅够他们一家四口混个水饱,要说攒钱,绝无可能。
李旺越看心里越冷:自从爹去世之后,他娘也越来越偏心,他就去求了三爷和宗族长老做主分家。按理他哥是长子,他娘跟着哥哥嫂子过,分家多拿一点他也无所谓。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娘会偷了永哥儿身上的东西!当时靳提公子担心外面有人偷听,说得也含糊,只说给永哥儿留了东西。
他一直以为东西在公子收拾出来的包袱里,后来找不到,他还担心是自己不小心遗失了,沿路回去找过。
最后当然是什么也没找到。他甚至想过是自己猜错了,靳提公子说留的东西不是银钱,就是那个虎骨哨子,还一再叮嘱永哥儿好好藏着,毕竟是他阿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事到如今,李旺什么都不想说了:“你们不承认也没关系,从今往后,你们一家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李满仓,我们兄弟做到头了!”
“老二,你疯了!”
李满仓满脸惊疑不定,因为还生着病,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当家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自己身子要紧。”
吴桂花一边替他拍抚,一边故作硬气地骂道:“我说老二,你大清早跑来,一会儿说我们拿了永哥儿的银子,一会儿说娘偷你的东西……你是看我们家遭难,故意来气你哥的吧?气死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吴桂花越说越顺,渐渐地,心虚也没了:“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连死去的娘都能泼脏水!你就是看不得我们家好,现下我们家遭殃了,你不说来帮帮忙……”
“帮帮忙”
三个字还未说完,李旺已经怒气冲冲地掀了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桂花连忙追了出去,扯住李旺的衣袖道:“老二,你可不能走,你必须得去帮我们把地要回来!”
把、地、要、回、来?
李旺眼神如刀:“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做人能无耻到你们这个地步!”
说完狠狠一用力,把自己的衣袖拽了回来。
吴桂花被他的眼神惊住,一时间竟松了手。
“二叔?”
从自己屋里出来的李长生刚好听到李旺这句,当场吓了一跳,他二叔怎么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话!
“别叫我二叔,我不是你们二叔,从今往后,我们两家一刀两断了!”
李旺再次声明,他就是拼着被村里人说闲话,也不想再管李满仓一家的任何事!